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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0:53:15 作者: 逐心
    被雨水打濕的頭髮黏在臉上,丁幼禾也顧不得管,沿著來時的路一路狂奔,身上丁氏刺青的工作服都黏在內搭的羽絨服上,看起來狼狽不堪,跑出京南故居的時候,甚至把門口保安給嚇了一跳。

    她一路往和元染分開的巷子跑。

    突然而至的大雨,令沒有準備的行人都躲在屋檐下,整條街只有她一個人在狂奔。

    老遠的,她看見靠在牆邊屋檐下避雨的的少年站起身,先是愣了一下,繼而快步向她跑來。

    在空蕩蕩的十字路口,丁幼禾一頭撲進他懷裡,止不住地大哭起來,像個受了驚嚇的孩子好不容易找到了值得依靠的人。

    元染不知所措地被她抱著,直到感覺到手底下的纖細身體不住顫抖,他的心跟著揪到了嗓子眼,「幼幼,他怎麼你了?你說話。」

    丁幼禾把臉埋在他胸口,只搖頭。

    「說話!」元染幾乎是低吼,餘光看見了街對面的肖瀟。

    肖瀟沖他搖了搖頭,示意他稍安勿躁,沒發生什麼大事。

    可這不足以令元染放心,他只知道他的幼幼受了委屈,她在哭。

    他雙手摸索著撫上她混合著雨水和淚水的臉頰,讓她抬頭和自己對視,先是看見那雙哭紅了的眼睛,心疼不已,緊接著,目光向下,頓時看清她被扯掉一顆紐扣的衣領,還有纖細脖子上深紅的指印。

    這一秒,宛如有隻手扼住了他的咽喉。

    理智隨著氧氣瞬間從他的身體裡抽離,元染鬆開懷裡的人,朝京南故居的方向急行。

    丁幼禾嚇了一跳,連忙拽住他的手,「你要去幹什麼!」

    元染回頭,眼睫微垂,深寂的瞳孔里是無邊的冷厲。

    「殺|人。」

    丁幼禾被他這兩個森冷的字嚇得渾身一激靈,死死地攥著他的手腕搖頭,「元染,你冷靜!」

    「冷靜不了!」元染吼道,「我就他|媽太冷靜了,才會放你一個人去那種地方!你鬆開,幼幼,你鬆開。」

    他那爆發之後突然冷靜的語氣,令丁幼禾瑟縮了一下。

    見她不鬆手,元染回頭一根一根掰開她的手指,就在即將掰開最後一根手指時,丁幼禾終於深呼吸,顫抖著聲音說:「陳南……不是陳南!」

    第34章 撩34下

    陳南不是陳南。

    丁幼禾的聲音混雜在滂沱的雨聲里, 顯得那樣微不足道, 可這幾乎是元染等了快要兩年的答案。

    被誣陷入獄之後, 他因為身體的原因心灰意冷過,也曾在無數個難以入眠的夜,想起曾與陳南相處的點點滴滴。

    無論如何,他都不信曾像生父一樣對待自己的人,會在一夕之間形同陌路,連一句解釋的機會都不留給他。

    這不是陳南的作風。

    倒是更像陳北。

    那個據說從小生活在兄長光環之下的孿生弟弟,萬事被比較,事事被壓一頭,就連到了父親分遺產的時候,大頭都歸兄長, 自己只分得幾處不動產----除了四肢健全,陳北這一輩子似乎就沒哪兒超過陳南。

    哦,也不是。

    比起心狠手辣來,陳北遠在陳南之上。

    當初,元染跟著陳南回楠都之後, 曾跟著陳北跑過貿易業務,親眼見過陳北是怎麼在合作方面前巧言令色,背過身找來流氓混混打砸鬧事、逼對方就範的。

    「讓你看他做事,是為了讓你知道你的對手可以有多狠, 不是為了了讓你學他。」當初, 陳南是這樣跟被震驚的少年元染說的。

    明明是孿生兄弟, 樣貌相差無幾, 只因為一個半身癱瘓且溫文爾雅,另一個四肢康健但陰鷙偏激,所以從來沒被人認錯。

    元染曾做過一個夢,夢裡輪椅上的「陳南」突然站起身扼住了自己的脖子,眼神陰毒地對他說:「你這麼沒跟『他』一起死?」

    從噩夢中驚醒之後,他心裡就存了這樣一個猜想:如今繼承陳家家業的陳南不是陳南,而是陳北。

    他等這個答案,等了快兩年。

    如今,終於從丁幼禾口中聽見。

    元染以為自己會狂喜,但沒有。

    他甚至覺得什麼陳北、陳王八統統跟他有什麼關係?他眼裡早就被丁幼禾脖子上被掐出來的那道淤痕充斥,只想把那個對她動粗,甚至想要染指自己女人的王八羔子大卸八塊。

    那些在少管所里累積起來的兇悍,在出來之後被他統統深藏的偏執都在這一刻爆發出來。

    元染沉著臉,一雙眼裡除了憤恨只剩下漆黑。

    大雨淋濕了他的頭髮和臉,順著線條俊美的下頜滴落,滾進領口冰涼刺骨,可他只覺得渾身燥熱,渾然不覺得冷。

    丁幼禾拉住他,「別去!那是他的地盤!」

    元染將她拉住自己的手指一根根掰開,「你在這等。」

    丁幼禾被掰開的手指又立刻重新攥緊,「我不會讓你去!元染,我們得想別的辦法,不能硬碰硬。」

    「不用想別的辦法,」元染面無表情,「我一秒都不能忍,他敢動你,我要卸了他的手,打碎他的骨頭----」

    「元染!」丁幼禾打斷他的狠話。

    幾乎要破音。

    元染這才恍然回過神,幽深憤恨的眼裡都是被雨水淋濕的丁幼禾,一張蒼白的面孔因為焦急和寒冷而失了血色,那張總對他或笑或嗔的眼此刻寫滿了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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