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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自從那天的通話後，林盈和白梓中間就有了一層無形的隔膜，儘管白梓道了歉，又保證了很多，可他卻始終迴避著倆人之間那最終的矛盾，他們就像兩個不同的廣播頻道，各說各話。

    日子就這樣按部就班地過著，林盈每個月月初都會按時把五百元打給秦秋，他們偶爾遇到會說說丁一的近況，林盈也會調侃一下秦秋，讓他從了關天琪吧。每當這時，秦秋都會無奈地笑著搖頭，看著她，眼裡閃著不明所以的光。

    轉眼到了九月底，林盈有些慌了，她的「大姨媽」已經晚了快半個月了，雖然「大姨媽」平時也不太靠譜，但這麼久不來還是第一次。她努力回想著哪裡出了紕漏。她記得她在北京的最後一天，她和白梓整整滾了一天的床單，最後「雨衣」用完了，白梓情動不能自已，誘惑著她說，可以弄在外面。她同意了，他確實也沒有弄在裡面，那是哪裡出現問題了呢?

    林盈趕緊查了百度，發現體外其實並不安全，過程中也會有小蝌蚪遺漏，如果小蝌蚪活性太強，又趕上排卵期的話，懷孕的機率很大。林盈徹底慌了，偷偷地去藥店買了早孕試紙，看著試紙上那清晰的兩條紅線，林盈腦中如核彈爆炸後的現場，空白一片。

    白天上班林盈怕隔牆有耳，不敢給白梓打電話，魂不守舍地挨到下班，趕忙回到宿舍一分鐘都不敢耽誤地按著白梓的號碼撥了過去。電話接通，她問白梓方便說話嗎，白梓說可以，他在畫室修補展品。林盈深吸一口氣，說：「小白，我懷孕了。」她聽見了調色板掉在地上的聲音，還有白梓手忙腳亂收拾的聲音，她就這樣靜靜地聽著，等著白梓的回應。白梓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問：「盈盈，你是開玩笑的吧?怎麼會?」「我查了資料，體外是有風險的，你也可以自己查一下。」林盈已經用了一天時間來消化這個消息，所以此刻她比白梓鎮定。

    又是長時間的沉默，林盈不說話，她想聽聽白梓怎麼處理這個意外。長久的沉默後，白梓幽幽地開口：「盈盈，這個孩子不能要。」明明知道就會是這樣的結果，林盈的心還是不受控制地疼。她說：「我想要。」白梓有些著急地勸著她：「盈盈，現在還不是時候，我的工作才剛剛起步，我照顧不了你們，我們也沒有能力撫養他。我們還年輕，現在不能讓孩子絆住腳步，等以後一切都穩定了，再要也不遲。既然要給他生命，那就要對他負責，可現在我們扛不起這個責任。」

    林盈其實也沒有做好要這個孩子的心理準備，她只是想刺激一下白梓，她想知道她到底能不能聽到白梓的求婚。聽到了預料之中的話，林盈還是很難過，她還在期待什麼呢?

    「好，十一放假我就拿掉他。」林盈給了白梓一顆定心丸。

    白梓鬆了口氣說：「十一我請假過去陪你。」

    「不用了，十一你們正是忙的時候，而且你之前不是說有個投資人李總要在國慶節的時候到你們畫廊談投資嗎?雖然跟你沒有太大關係，但你也要儘量抓住機會表現一下，最好能讓他看到你的作品，任何能出頭的機會都不要放過。機遇不等人，只有人去找機遇。你要加油!至於孩子的事，我會處理好，你放心吧。」

    白梓又是向她各種道歉和保證，他說得順溜，她聽得麻木。林盈其實很想讓白梓過來陪她度過難關，可她知道他來不了，即便硬是把他拽來了，他的心也不在這。明知改變不了結局，與其大吵大鬧不歡而散，莫不如像現在這樣和平共處。可她不知道，她的深明大義從此讓他們再也沒了交集。

    第7章

    國慶放假的第一天，林盈戴著口罩帽子，全副武裝地倒了幾趟公交，去了離學校很遠的診所買了墮胎藥。她一個人不敢去醫院，她害怕碰到認識的人，更害怕一個人躺在手術台上，張開雙腿任人宰割。在診所坐診的是個女大夫，給了她三天的藥，又給她開了些之後去惡露和補氣養血的藥，並囑咐她該怎麼應對，以及需要注意的事項。林盈認真記下，回到宿舍吃下了第一天的藥。吃了藥不久，肚子便開始絲絲拉拉地疼，已能見到血絲。白梓一天似乎都很忙，卻也擠出時間給她打了幾個電話關心著，雖然每次只能說上兩三分鐘，林盈心裡還是熱乎的。

    第二天吃過藥後疼痛加重，而且持續不間斷，林盈躺在床上思念著白梓。這件事她誰都沒敢告訴，對張娜娜她都不敢說，她覺得有些難以啟齒，只能自己默默地承受著一切。白梓依舊忙碌，電話安慰不斷，可林盈卻有些煩躁。林盈告訴他，明天是最後一天，她有點害怕。白梓說明天他會在電話里陪著她。

    第三天早上吃過最後一次藥後，疼痛逐漸加劇，林盈疼得滿身大汗，白梓並沒有給她打電話，她也已經沒有力氣給白梓打電話了，她現在只能死死咬著被子防止自己尖叫出聲。眼淚不受控制地往外涌，她突然很恨白梓，恨他對她置之不理，更恨自己無能為力。林盈忍受著疼痛，看著時間，差不多快三個小時後她艱難地爬起來蹲在了事先準備好的小盆上，血像擰開的水龍頭不停地流著，突然一個白色的肉團流了出來，給劇烈的疼痛畫上了休止符。

    偷偷處理了肉團，換了新衛生巾，林盈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把自己摔在了床上。肚子還在疼，卻沒那麼劇烈了，她拿起手機，給白梓撥了過去。結果白梓手機提示關機，林盈不敢相信地又打了三遍，還是關機。林盈的心一下就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