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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0:43:36 作者: 陳十年
    她不由得心驚肉跳。不止是她,旁邊李宛與楚皇后亦是咬牙切齒。

    皇帝全然沒有知覺,他仔細地打量著初雪,以腦中那對於趙蘩的記憶來打量和審視眼前這個少女。

    她和趙蘩的確並不十分相像,可舉手投足之間,卻顯出趙蘩的影子。這或許是血緣至親的關係。

    可眼前的少女是如此年輕,年輕到看一眼都覺得耀眼。

    再看看自己,抖落抖落,只剩下一身的倦怠。

    這種認知使得李冀感到一種無力感,同時又感到熱血沸騰。這沸騰是對年輕的嚮往,也是對趙蘩的想念。

    李冀想念起趙蘩來。

    他年輕的時候,也是這京中的頂好兒郎。那時趙蘩年輕漂亮,名動京城。他們曾經有過美好的初見,和許多美妙的回憶。後來……那些回憶消失了,趙蘩也消失了。趙蘩不再屬於他,她變成了另一個人的。

    李冀目光定定在初雪身上審視著,他的回憶與現實相交織。他重新燃起了一種征服欲,是對面前這個少女。

    李冀悠悠開口:「今日長寧也在啊。長寧都長大了,與你母親一樣,皆是美人呢。」

    李冀身邊的楚皇后聽見這話,身子一僵。她太了解身邊這穿著龍袍的皇帝了,他們已經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

    楚皇后也看向那低垂著頭的少女,她的母親搶走了身邊這個男人的愛,難道歷史總是無可避免地重複?她也要獲得這個男人的愛嗎?

    楚皇后不能接受,那些叫囂著的情緒似乎在甦醒。

    她掐著自己的掌心,試圖讓自己清醒。

    「長寧也累了,皇上便先讓她回去吧。」楚皇后說。

    這話正好給了李冀機會,他順勢問:「前些日子,聽聞你扭傷了,如今可大好了?」

    初雪答:「已經大好了,多謝皇上關懷。」

    李冀點點頭,又重新以那種打量和審視的目光看著她。

    她和趙蘩的聲音也不像,但都溫柔。

    李冀閉著眼,想起趙蘩的音容笑貌,仿佛在他耳邊低語。這使他周身躥起一股電流。

    李冀悠悠睜開眼,帶了些笑意看著初雪:「你叫阿雪是嗎?朕記得,小時候你就這麼點高。」他在身側比了比。

    初雪點頭。

    李冀又道:「唉,朕也老了。」

    他說出這麼一句話,期盼地看著初雪。

    或許她會說,你並不老,還很年輕。許多女人都這麼和他說。

    但是初雪沒有,她仍舊垂著視線,道:「人都是會老的,皇上已經留下了許多豐功偉績,不必太過傷懷。」

    李冀的情緒一下子落下來,初雪承認了他的老,他愈發沮喪,也愈發湧起征服欲。

    李冀又問了許多話,皆是與趙蘩有關。

    臨了的時候,甚至賞賜了好些東西。

    他們一來一往,楚皇后看在眼裡,身體僵硬,從骨血里往外冒著絲絲的涼氣。

    直到初雪走了,皇帝也走了。

    楚皇后原本挺直的脊背跌落,她扶著額頭,微微顫抖。

    李宛還未意識到其中的潛台詞,只當母后是為初雪得寵而生氣,勸道:「不過打眼看她兩眼,母親不必擔心。」

    楚皇后搖頭:「如何能不擔心?她們一家子……」她及時剎車,止住了將要說出口的話。

    「罷了,我累了,你也去休息吧,忙活了這麼久了。」她趕客的意味斬釘截鐵,李宛只好退下。

    殿內安靜下來,窗牖敞著,能聽見微微的風聲。

    楚皇后目光失神,距離她的壽宴還剩下半個月,她得早一些了。不能留著初雪在宮裡,絕對不能留。別的女人都可以,可這對母女絕對不可以。

    ***

    皇后生辰宴仍舊設在瓊林別苑,這一回是在其中的存光閣。

    宴會規模不大不小,邀請了各宮以及好些朝臣前來。宴會菜品精緻,絲竹歌舞上佳,卻又不會顯得奢靡。

    皇帝不住點頭,誇讚道:「皇后辛苦了。」

    楚皇后完美地笑著,搖頭:「哪裡的話,皇上說笑了。」

    他們之間向來能把持住這種虛偽。

    皇后與皇帝在上位坐著,舉案齊眉,相敬如賓。下位的諸位,自然也各有各的話說。

    初雪的位置被安排在諸王的女兒們旁邊,她住在宮內,公主們都不相熟,何況這些王爺們的女兒。

    而她們各自認識,有說有笑,一時間,襯得初雪有些落寞。

    按理說,這場合景淮是來不了的。

    興許是有人看在初雪面子上,竟然也請了他來。初雪頗為詫異。

    她在人群角落之中,景淮目不斜視,徑直朝她走過來。

    這會兒宴席還沒開始,眾人皆在閒談,不時有人看他們。

    景淮畢恭畢敬行禮:「微臣參見郡主。」

    初雪搖頭:「免禮吧。」

    這是他們相見的第三面,初雪覺得景淮和上次似乎有哪兒不同,可又說不上來。

    景淮從袖中取出一支青玉簪,「這是微臣送給郡主的禮物,還望郡主不要嫌棄。」

    初雪訥訥接過,道謝:「多謝你。」

    周邊有人起鬨,「喲,這不是長寧郡主嗎?感情真好,真令人羨慕。」

    初雪低下頭,不知道如何面對。

    她向來身不由己,即便婚事,也是如此。他們不過是被一道聖旨捆綁在一起的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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