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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0:43:36 作者: 陳十年
李成暄還是搖頭:「也不是,我也不怕皇后娘娘。她是我的母后,也是國母,按理說,她需要端莊,需要知禮懂事。可是她也是一個人,人總是會有那麼幾個時刻走神,所以阿雪也不必怕她。」
初雪啊了聲,還是不太明白這意思。不過她聽懂了「不必怕她」幾個字,點頭。
「嗯嗯。」
***
回想起來,她從李成暄那裡學到許多東西,他也的確教了許多東西。其中許多話早就可以嗅到苗頭的,李成暄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他所秉承的觀念、做事的態度,與這世俗格格不入。他根本沒有什麼害怕的事情。
可初雪和他們不同,她所能接觸到的世界,便是李成暄。
初雪抱著膝蓋,靠著床頭失神。
雲芷進來伺候她洗臉,臨走的時候看見今天燭火燒得格外旺盛,便問初雪:「郡主,可要燈清理一下?」
初雪搖頭,聲音沒什麼氣力:「不必了,你將燈熄了,我待會兒就睡了。」
雲芷應下,熄了燈退出去。屋子裡剩下初雪一個人,她往下躺倒,翻了個身。
今夜李成暄應當不會來了。
初雪閉上眼。
良久,又再度睜開。
翻轉身體,毫無倦意。
回憶起來,夜半夢醒,忽然看見床邊坐著一個人,應當是一件很驚悚的事情。可初雪從未覺得害怕過,她甚至很快適應。
譬如說,即便確定今夜李成暄不會來,可她竟然會覺得不習慣。
夜裡輕微響動,都讓她醒過來。
李成暄沒有回來的時候,初雪糾結該怎麼樣結束這一切,擺脫他,離開他。可事情這麼順利,她又覺得不可思議,甚至手足無措。
腦子裡紛亂的想法飄來飄去,這一夜註定不得安眠。
翌日一大早,便聽得皇后傳召,不知發生什麼事。
問那來傳話的宮女,宮女只說:「郡主去了便知道了。」
初雪不解,近來宮中也未聽聞發生什麼大事。帶著這疑惑,初雪簡單收拾了一下,攜雲芷往皇后那兒去。
皇后宮中好不熱鬧,初雪到的時候,已經有許多貴女們也到了。貴女們與初雪見過禮,各自退回座位。
初雪還愣著,與皇后請過安,退到一邊。
皇后卻難得主動與她說話:「長寧啊,你素日也不愛走動,今日找你來,是想見你陪她們一道兒說說話。」
初雪一眼掃過去,她認得臉的,都是家世相當的適齡女子。她心下有了計較,沉默不語。
這陣仗是為誰,初雪清楚。
才想呢,那人便到了。
第13章 答案 「不是。」
只聽見宮門外的太監通傳道:「太子殿下到。」
尾聲拖得很長,一時間,屋裡的姑娘們皆都停了動作,往門口看過去。
李成暄平緩邁過門檻,進門時恰有風來,吹得他廣袖輕往胳膊肘上貼,下擺微撒,繁複的金絲繡鶴雲紋微微起伏,襯得整個人更有如仙人之姿。
屋內一時沉靜,李成暄步履不停,落在楚皇后下方,規矩行了個禮。
李成暄聲音偏沉,說話時候輕聲細語,說什麼都能叫人相信似的。
「兒子給母后請安。」
楚皇后見了他,滿意點點頭,抬手扶他起來,到自己身邊坐下,「暄兒來了。」
楚皇后目光不經意掃過全場,在場的姑娘們皆都含羞帶怯低下頭去。她本是想著再等些日子,可前兩日聽說皇帝宿在于美人那兒,結果臨起又瞧上了于美人宮裡的一個小宮女,當夜便幸了,封了個才人,一時風光。
這原也沒什麼,皇帝風流慣了,她早就習慣了。可偏偏,又發生了一件叫她不痛快的事。
楚皇后派人去請皇帝,結果皇帝在那賤人處,派出去的人被那賤人攔了。
皇后去找皇帝理論,皇帝反倒偏幫那賤人,說這不過是小事,不足掛齒,皇后賢良淑德,想必不會放在心上。
賢良這二字,她已經恨透了。
皇后當即沒發作,待送走了皇帝,才狂風暴雨般發作起來,連同這些年來一起受過的委屈,盡數發作了。
她想起自己還年輕的時候,依戀、愛慕皇帝,那時候皇帝愛慕姓趙的賤人。可姓趙的賤人瞧不上他,嫁了旁人。他心裡一直念念不忘,她也從沒說過什麼。這麼多年了,她這皇后做得真是累極了。
楚皇后心裡來氣,想到那趙蘩,便更生氣。可趙蘩死了,她撒不了氣,只好對她的女兒撒氣。
她便改了日子,特意叫人請初雪過來。
楚皇后目光定在初雪身上好一會兒,見她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她對李成暄道:「暄兒,我有些不舒服,便由你替我招呼招呼這群小姑娘們吧,可不能怠慢了。」
李成暄只頷首:「是,兒子明白了。」
初雪實在不想摻和這事兒,可皇后擺明了是要給她看,她只好悶悶不樂地跟在身後。那些貴女們也沒人搭理她,一個不得寵的皇家義女,有什麼搭理的必要?
她們眼裡只有太子殿下。
李成暄遊刃有餘陪著她們閒談,有詩詞歌賦的風雅,也有尋常的話題,和樂融融的。
左右熱鬧與初雪無關。
她在角落裡坐著,不招惹別人,兀自喝著茶。茶都喝了不知道幾杯,忽而聽人說:「聽聞長寧郡主許了婚事?不知道婚期定在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