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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0:43:16 作者: 漠小蘭
兩個侍婢既憂心忡忡又隱含期待,默默地數著日子。
大婚當日,百官來賀,東西長巷行人引頸相望,見十里紅妝招搖過市。
金頂朱輪上坐著新娘,周夫子長女,容色殊麗,與殿下十載相伴,相知相惜,頌為佳話。
燈籠十六前導,女官隨從,護軍參領一人率領護軍四十人騎馬。前列儀仗,車馬一路行入王宮。
太子殿下就在大殿玉階之前等待他的太子妃,行跪拜之禮後,便可迎太子妃入太子府苑。
身在太子府苑的陶管事正在進行最後一遍核查,確保府中樁樁件件規制完整,等待迎接新人午後到來。
他正舉著素箋查看宴飲名單,餘光瞄見一個侍婢跌跌撞撞地跑來。
她的髮髻跑得凌亂,陶管事心中一沉,問道:「雪尋,你為何來此?」
雪尋臉上煞白,「我們貴人不見了。」
陶管事一連串地追問道:「不見了,怎麼不見了?什麼時候不見了?昨夜院門落鎖後,可有人去過?」
雪尋深吸一口氣,「今晨叫起發現不見了,昨夜落鎖後,無人來過,問柳守夜,也說未見貴人夜中起過,只是……今晨,我們拉開床帳……貴人就不見了……」
陶管事面色一沉,「可把問柳拿住了?她既守夜,怎麼會不見貴人?」
雪尋哽咽道:「問柳年幼,絕無歹心,她昨夜未睡,一整夜確實不見貴人出門。」
陶管事煩亂地踱了兩步,下定決心道:「今日殿下大婚,萬萬不容有失,我加派人手在院中找尋,你們切記不可聲張!若是今日尋不到,也不許稟報殿下!容……大婚後再說……」
他頓了頓,又道:「你帶人去湖裡看看。」
雪尋聞言,身形一顫,臉色愈白,只能應下。
吉時將近,入了宮門,皆需步行。
周青被僕從扶著下了馬車。她一襲鮮紅嫁衣,發間簪著金色發冠,巴掌大的雙燕銜環形制,垂著旒珠掩住半面。
她雀躍地一步一步走向她的新郎。
腳下道路狹長,走到宮道盡頭處,大殿玉階已在眼前。
階前立著一人,紅衣蟒袍,面若美玉,長眉入鬢,眉下一雙鳳目最是風流,正是她的新郎。
她抑制不住地微笑。
周遭忽而風過,眼前一抹紅衣如血。
開路的軍士喝道:「大膽,何人,私闖宮禁!」紛紛舉劍去攔住那忽而從宮牆躍下的紅衣女子。
周青看清了她的面目,眉間貼著金色花鈿,眼眸含笑。
「白氏小雨……」
她沒有應聲,袖中落下一把長劍,劍光冷然,直朝她前胸而來。
一切僅在數息之間。
周青眼睜睜地看著她手中的長劍直入自己胸懷,而那軍士舉劍朝白氏小雨而去。
她的身後傳來一聲大喝:「住手!」
是阿易,面色慘白的阿易。
周青只覺胸腔撕裂似的痛楚傳來,阿易接住了她下落的身軀。
四周的聲音忽遠忽近。
「你怎麼來的……你為何要殺她?」
「為何要殺她……就憑她姓周,我姓白,即便殺她千遍,也難解我心頭之恨。」
第68章
白氏小雨,私闖宮禁,以謀逆罪被投入大獄,無論如何審問,白氏一口咬定,無同黨,無內應,一人之功。
白氏被判斬刑,於三日後城門下行刑,以儆效尤。
典獄之中不見天光,白氏小雨滿身血污,坐在地上,四周都是腥臭之氣。
她是重犯,因無人知道她如何闖入王宮,便將她手腳皆縛沉重鐵鏈。
明日就是問斬之時。
典獄長唯恐有失,令兩位獄卒,徹夜看守。
她身形若是一動,就帶起鐵索嘩嘩作響。
陶管事進到獄中,看到的就是宛如困獸的白氏小雨。
他身後跟著兩個宮婢,頭戴帷帽,手捧飯食,「兩位小哥辛苦,勞駕松松,這是送來的最後一餐。」
兩位獄卒有些吃驚,見他捏著太子令牌,支支吾吾道:「大人莫怪,此乃重犯,不能解開鐵索。」
陶管事笑了笑,「無礙,讓宮婢進去餵她。不知可否?」
獄卒對望了一眼,猶豫地點了點頭,打開了鐵門。
兩個宮婢端著杯盞,清水進門。餵了白小雨餐食,又擦去了她臉上的血污,用絲帶簡單地綁了她的頭髮。
陶管事將兩壇陳釀,遞給獄卒,「多謝二位小哥。」
獄卒不敢接,連聲說:「大人……大人客氣了……」
陶管事也不堅持,只將兩壇陳釀擺在地上。
過了小半刻,陶管事便喚了宮婢出來,白氏小雨並未吃多少東西。
等到一行人離去,獄卒還能聞到馥郁酒香。
其中一人蹲下身去查看,「這陳釀聞上去就香,等到明日換班之後,定要喝個痛快。」
另一人聞言也探身去看。
身後忽然傳來微動,獄卒不及回身就被刀背打上後脖勁,眼前頓時一黑,暈了過去。
方才的兩位宮婢,半路折返,摸出了獄卒腰間鑰匙,打開獄門,解了她手腳上的鐵索。
白氏小雨看著兩人動作,一人用力把她從地上撈了起來,其中一人替換了她身上的衣服。
另一人將她拉了出去,鎖上鐵門,若無其事地給她戴上帷帽,朝典獄大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