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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0:43:16 作者: 漠小蘭
    長公子伯立刻稱謝,領下口諭。

    周青抬眼,望了竹簾那一側的公子易一眼,卻只看見他的背影。

    白氏小雨在身邊道:「恭喜阿青姐姐。」

    周青微微一笑,「多謝小雨妹妹。」

    宴飲畢,白氏小雨被宮人領著往園中賞景。

    她挑了一處僻靜的魚池,心不在焉地賞著魚,身後的僕從遞上魚食。

    「這些景,這些花,這些魚,看來看去,也無新意了。」

    她把魚食一股腦撒進魚池,見池中鯉魚一擁而上,爭搶不休。

    「無趣。」

    她拍拍手,轉身欲走。

    公子易緩步而行,看見了不遠處的紅衣少女。

    他的腳步不自覺地朝她走去。

    少女回身,才看見了他,輕輕笑道:「恭喜公子易喜得良緣。」

    公子易揮退身後跟著的灰衣奴僕。

    「我是……想來謝你。」

    只見白氏小雨歪了歪頭,天真道:「公子易謝我什麼?小雨不懂。」

    第62章

    公子易見她一襲紅衣耀目,眉間貼著金色花鈿,笑靨如花,臉上表情懵懂無知,眼中卻偏偏無波無瀾。

    他眉心微蹙,轉了話頭,問道:「白小姐今日可玩得盡興?」

    白氏小雨輕笑一聲,舉手憊懶地輕輕一揮,跟著她的僕從頓時退後數步。

    「托公子易的福,觀了一場好戲,盡興……公子易可覺得盡興?」

    公子易辨出她話中機鋒,微蹙的眉心更甚,「你原本就是這般乖戾的性子?」

    白氏小雨嬌笑兩聲,「易哥哥,以為小雨是什麼人……」她信步朝前在他身前站定。

    咫尺之距,公子易恍惚能聞到她身上的隱隱薄荷沉香。

    只見她仰面又道:「還是易哥哥認為世間女子,當皆如阿青姐姐一般,溫婉柔順?」

    周青與他相伴十年,既是摯友,也是他將來的妻子,公子易展眉沉思,他見過的女子,大多確實溫婉柔順。

    白氏小雨觀他神色,忽而大笑一聲:「易哥哥真是個痴兒!」

    公子易見她笑得張揚,說得跋扈,不禁問道:「你為何這樣說?」

    白氏小雨輕撫袖袍,大紅綢緞上鑲嵌滾絲金邊,這宮中與她年齡相仿的,無一人敢著此紅衣。

    「易哥哥,我可比你清楚,阿青姐姐究竟是什麼人……這世上興許只有我真正地知曉她是什麼人……我自五歲起便被養在宮闈,如籠中雀鳥,池中金魚,縱使凌哥哥待我再好,我也只不過是白家與公子季手中的一枚棋子……」

    公子易聞言一震,不禁望向她的眼睛。

    見她眼波如水,清清冷冷,繼續道:「棋子終究只是棋子。我如是,難道,阿青姐姐就不是了嗎……」

    公子易乍聽此言,心中升騰滾滾怒意,斥道:「胡鬧!」

    白氏小雨見他惱怒,反而笑意愈深,「易哥哥覺得我是胡鬧,便是胡鬧罷。」她抬頭看了看天色,「時辰不早了,我也該離宮了,易哥哥還是莫要在這花園中逛得太久,日落之後,竹林中的蛇蟲鼠蟻多的是呢。」

    說罷,她怡怡然而去,僕從沖公子易福身後便匆匆前去追趕。

    公子易望了一眼她鮮紅若血的背影,不過片刻,強迫自己收回了目光。

    白氏小雨如同一團烈日火光,這王都已是暗流涌動,他再不能往更危險處尋去。

    隔日,陳國君下旨令伯、仲、叔、季四公子移居宮外,自建府邸。

    四位公子早年間在王都各有封地,建有別院,只是經年久居王宮,王都別院只是閒時的風雅去處。

    聖旨既下,四位公子拖家帶口很快就從王宮搬到了別院。

    車架連綿數十輛,自宮門魚貫而出,朱頂金輪,不少行人駐足仰頸觀看,竊竊私語。

    「聽說是要下詔立儲了,才將諸公子移到宮外……」

    「不是歷來只有長公子留居王室,怎麼現如今連長公子都要移居宮外?」

    「聖心難測啊,這王都中誰人不曉……小兒子精貴,最受寵咯……」

    儲君爭奪因遷居一事由壓抑的暗流轉為沸騰之滾水,王都大震。

    長公子伯急召周通入府。

    周通乘牛車來到長公子伯新遷的府外,見朱門外還停著數輛車馬,馬鞍轡環還未卸下,若干僕從還在清點車中木箱。

    早有僕從等在門口,見到周氏族徽,立刻來迎。

    「周夫子來了,我家公子已恭候多時。」

    周通被他扶下牛車,左右四顧,見牆內青竹搖曳,道:「這別院處於鬧市,林木繁茂,倒可鬧中取靜。」

    僕從躬身將他往府中前廳迎。前殿庭院,尚有僕從往來,挪動花木,家具等物,紛紛擾擾,甚是熱鬧。

    穿過幾扇木門,四周安靜了下來。

    長公子伯著一身素衣在殿中跪坐,見到來人,忙起身相迎。

    「周夫人。」

    周通撩袍,跪拜道:「拜會長公子伯。」

    長公子伯一驚,立刻去拉他起身,「周夫人,何故行如此大禮,快快請起。」

    周通被他拉起,徐徐道:「長公子居長,老身先行大禮,自是理所應當。」

    長公子伯聞言蹙眉,「我請夫子來,便是想商議此事,依夫子之見,君父何故突然要我四人移出宮外?自聖旨一發,我屢次拜會君父,均不得見,眾人皆說此乃立儲之相,我心中實在難安,遂請來夫子來府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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