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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0:39:52 作者: 趙雲
    柏行想起黃真對她的態度,心想也許是沒望了,因此無精打采地說:「我還是回家好了,一直占著病床也不太好。」

    「那麼待會兒我們會有人來幫你辦理出院手續,需不需要通知什麼人呢?」在一旁的護士親切的說著。

    「不用了。」他搖搖頭說著。

    「『真』……的不用通知任何人嗎?」護士小姐在一旁故意提醒著。

    「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柏行當然知道這位護士小姐的用意,只是自從那一天黃真來看過他一次後便沒有再來看過他,這似乎已經明確的顯示自己已被她列為拒絕往來戶,因此通不通知她都無所謂了。

    「好吧!」護士小姐對於他的堅持也無話可說。

    巡房的人走了後,柏行躺在白色的病床上仔細的回想自己從剛認識黃真時到現在的情景,一幕一幕的影像在腦海中掠過,讓他不禁陷入沉思……

    「怎麼是你!?」柏行一回過神看到眼前的黃真,幾乎不敢相信的叫出聲來。

    「你沒通知你的朋友嗎?還有你在國外的父母知道你愛受傷的事嗎?」她一邊動手幫他整理東西,一邊問著。

    「我不想太麻煩我的朋友們,至於我父母……我根本沒通知他們,免得讓他們擔心。更何況他們也說過等我決定要結婚時再叫他們回來,我想目前我還沒有資格要求他們回來。」柏行苦笑地說,眼睛則不經意地瞄著黃真。

    「唔……」黃真手上的動作並未停下,故意轉移話題:「你能走嗎?」

    「可以,只不過必須藉助它。」柏行指著床邊的拐杖。

    「那麼我們去辦出院手續吧!」黃真拿起他的隨身物品說著。

    柏行吃力的將腳移下床,卻不小心將拐杖給弄掉在地上了,他坐在就床沿想以右腳半蹲的方式撿起拐杖。

    「我來撿。」一陣幽香撲鼻而入,黃真與柏行都蹲在地上,她的手和他的手同時碰觸到拐杖,柏行兩眼直盯著卻說不出話來。

    「我扶你起來。」黃真攙扶著他站起身。

    她的舉動頓時讓柏行的四肢僵硬。她就這麼扶著他,一點也不避嫌地走出病房。兩人走在走廊上,黃真突然開口問:「你回朋友家還是回你家?」

    「回我家。」

    「你一個人可以照料自己的生活起居嗎?」雖然他的傷己大致痊癒,但應該還不是很方便。

    就是希望你能來陪我!柏行心裡頭大喊。只是就算打死他,他也不敢說出來。

    「我……」柏行到最後還是說不出話來,只是沉默地讓黃真攙扶著他去辦理出院手續,然後坐上計程車回家。

    他想說什麼呢?他一個人可以嗎?黃真看著他離去後心中產生了隱隱的擔憂,可是自己又能如何呢?

    黃真下了班回到家後,看著一屋子的凌亂,於是振作起精神來打掃一番。經過一番努力後終於將屋子恢復了原有的整齊乾淨。

    「咦?這錄音帶是……」黃真在打掃完時,突然發現了一卷錄音帶,便將它播放來聽聽,沒想到竟是一年半以前與校長的那一番對話。糟糕!原本說好一年之後便還給校長的,沒想到一忙卻將此事給忘了。黃真想起了當年的承諾,立即將錄音帶包裝好寫上收件人及地址,準備明天上班的時候順便寄出去,雖然那位校長已從學校退休,如今在醫院任職,可是一想起自己當初的幼稚行為,她也不好意思親自拿去給他。

    黃真一閒下來又不知不覺的想起了柏行,不知他現在在做什麼?四十八樓的高度,夜景十分的美麗動人,她坐在窗前以手指頭在玻璃上寫著三個字----孫柏行。突然之間她笑了,笑自己的傻,笑自己的幼稚行為,她是真的想他也在意他的所有事,卻固執的不做任何表示,若是她真的失去這份感情,那也只能怨自己了。搖椅前後不停的擺動,她的雙手緊緊抱著那酷似他的布娃娃,這多少讓她有些許的暖意。

    ☆☆☆

    這一天,黃真在上班的時候突然被醫院的總理事長叫到他的辦公室。那人也就是前不久才剛從「南丁醫專」退休下來的校長。

    「黃真,難得這錄音帶你會寄還給我,都一年半左右了,我以為你不想還了呢!你知不知道我為了這錄音帶擔憂了多少日子?」總理事長老氣橫秋的說著。

    「校長,不!應該叫您總理事長才對。對於這件事我感到十分的抱歉,原先答應你的事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半年多,真是對不起。」黃真一臉慚愧的樣子。

    「你在這時候將它還我,難道你不怕我將你辭掉嗎?」

    「我當然也害怕,不過我一旦答應別人的事,我就一定會做到,這次拖了這麼久的時間才將它還給您是我的疏忽,如果您要將我辭掉,我也絕不會有怨言的。」黃真低著頭說著。

    「這一年多來我一直很注意你的一舉一動,因為你就像是一顆不定時炸彈,而推薦你進醫院的我,幾乎每天都在擔心你會給我出什麼紕漏,讓我沒有面子……」他一邊說著一邊翻著一本簿子。

    「讓您擔心是我的不對。」黃真顯得脾氣全沒了似的溫馴。

    「就你上班的紀錄來看,除了上班遲到外倒也沒什麼大問題,不過你真的沒有將這錄音帶多拷貝一份嗎?」他拿起打火機點燃了一張紙放在菸灰缸中然後再將錄音帶放到裡面焚毀,這時房間內產生了一股嗆鼻的塑膠燃燒味。

    黃真連忙用手掩著鼻子,搖頭表示沒有另外拷貝一份,卻看見了一個令她目瞪口呆的情形。原來理事長竟然從抽屜中拿出了一個防毒面具套在頭上,她心想這人是不是瘋了,可是又不敢出聲,只好張大眼睛看著他將錄音帶燒毀,幸好這房間的空調還算可以,一下子便把嗆鼻的濃煙給吸走了。

    「這只是我對你的小小懲罰。」他拿下了防毒面具一臉得意的說著。

    這老頭都七老八十了怎麼還這麼愛作怪?黃真心裡直罵著他。

    「對了,你認為我會不會辭掉你呢?」理事長大有一副你的護士生涯操控在我手上的神氣樣。

    「我不敢奢望還能夠留下來,不過既然我已將錄音帶交還給您,您做什麼樣的處置我都會接受的。」她就算沒了這份工作也不會餓著,她只是不想閒著罷了!

    「你已經對護士這工作失去熱忱了嗎?」理事長嘲弄似地說著。

    「沒有,我從來沒有對這項工作失去熱忱,可是如果您堅持要辭掉我,我也無話可說,畢竟我是透過您的關係才能在這麼好的醫院裡服務的。」

    「你知道這一年半來,醫院裡各個醫師及護理長對你的評語嗎?」理事長笑非笑地看著她。

    黃真實在搞不懂眼前一位棺材都已進了大半的老人家心裡在打什麼主意?如果要開除便開除,幹嘛這麼囉嗦。

    「做事不經大腦,行動比思想快……」理事長就只說了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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