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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03:08:31 作者: 池之柚
    於是那天晚上一起吃飯的時候,何仲嘉幾年來頭一次提到了沈霄。

    他看著眼前認真吃飯的兒子,裝作不經意的開口提了句:「小霄提前修完了大學課程,他現在出國了。」

    何仲嘉看到何以初拿著筷子的手頓了下,很短促的一下,不過片刻就恢復了原樣,好像什麼都沒發生。

    他像沒聽見自己說的那句話,一直到這頓飯結束,何以初都沒說一句話。

    大學開學前一天,何仲嘉作為一個真正的老父親,把同樣的小事重複提醒了很多次以後,到了晚上,還是忍不住上了樓,準備再交代最後一次。

    到了二樓,他一抬頭,腳步卻突然頓在原地。

    那個已經被關了三年多,除了定期過去打掃的阿姨無人再進去的房間此時亮起了燈。

    何仲嘉怔愣在原地,一時之間走也不是離開也不是,眼眶有些酸澀。

    那天晚上,最終他也沒再跟何以初嘮叨最後一次,一個人悄無聲息的下了樓。

    他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在裡面幹什麼,只記得第二天送何以初去機場時,他兒子的黑眼圈很重,明顯沒有睡好。

    到了機場,臨走前,何仲嘉抱了抱何以初,寬厚溫暖的手掌用力搓了搓何以初後背,突然說:「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兒子,爸爸不會攔你了。」

    然而當時的何以初並不能完全理解這句話,畢竟他那個時候都還不知道,他的爸爸早就知道了他跟沈霄的事。

    九月的北方城市,暑氣還沒有完全散去,空氣里漂浮著燥熱的因子,秋老虎正盛,有太陽的話,走在路上還是會輕易就出一身汗。

    飛機落地的時候是下午三點,一出機場,何以初還是感覺到了一一種秋高氣爽的感覺,是他沒有感覺過的乾燥。

    這裡的天空好像很高,放眼望去看不到雲彩,只有一片澄澈乾淨的藍,大面積的鋪展開,高高懸掛在頭頂。

    何以初坐在去學校的計程車里,心情是從未有過的平靜,他知道,他的新生活要開始了。

    第60章 辯論

    對比高中來說,大學生活總是相對輕鬆的。驟然間不用再過早起晚睡的日子,有時候還能美滋滋睡個懶覺,沒了太多課業的負擔跟壓力,偶爾的逃課老師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像高中一樣犯點錯就要被請家長教育批評。

    於是總有很多學生在上了大學以後就開始懈怠了,放縱自己追求一些短暫的快樂,平常不認真學習,到了期末開始臨時抱佛腳,最後掛了科嚷嚷著下學期一定要好好學習,然後在新學期來臨後繼續擺爛,整個就是一頹廢的大動作。

    然而這些人畢竟也只是少數,夾雜在他們其中的,總會有很多優秀且不斷努力的人。

    何以初就是這些人中的其中之一。

    他學的專業課程設置本來就多,大一的時候幾乎每天都是滿課。他還加了一些社團跟組織,參與了一些老師的項目跟學校里的比賽,每天在學習跟學生工作之間來回,忙完一天的工作以後還要跟隊友們討論比賽的打法,開各種各樣的會議。

    於是他的大一大二過的簡直比高三的時候還累。

    但這種累帶來的回報往往是不可估量的。

    何以初人長得好看,他其實屬於那種那種奶乖奶乖的類型,皮膚白的吹彈可破,一雙下垂的狗狗眼,看人的時候總透著些真誠,他長得乖巧,個子卻很高,標準的小奶狗。

    很多人對他的第一印象就是純,就像一張潔白的白紙不經世事,因此即使長再帥,應該也會比較容易攻略。

    但事實證明他們錯了,錯的還很離譜。不到幾天他們就發現,這小奶狗話很少,臉上很少笑,就連從你身邊走過好像都能感覺到一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意。關鍵是他那雙眼睛,其實跟圓圓的形狀很不符,因為他看人的時候很沉,好像裡面是一片深海,讓人完全捉摸不透。

    剛上大一的時候就有不少人過來找他表白,有段時間室友甚至還打趣他,說是自己要是在網上售賣他的聯繫方式,不夠兩天他保准能發家致富。

    然而男男女女示愛的人再多,都沒能有過一個人成功過,每次都被醫學院這位高嶺之花一句淡淡的「抱歉」給打斷,甚至表白的話都沒有來得及說完。

    有人說他不懂禮貌,再怎麼不喜歡也應該聽人把話說完,而不是聽到一句「我喜歡你」就急匆匆打斷,殊不知他只是真的沒有時間,聽完表白以後他就要急著去實驗室或圖書館。

    然而除去表白,生活工作中的他又是十足的耐心有禮。他會不厭其煩的給同學講解同一個問題,確保人聽懂了才放心。工作能力出色的更是讓人難以望其項背,各項獎金獎牌拿到手軟,導師更是早早的就向他拋來了研究生的橄欖枝。期末小組作業時,班上一大半的人都搶著跟他組隊。他對待身邊的每一個同學師長都彬彬有禮,禮節方面幾乎完美到挑不出任何瑕疵,很多人都喜歡跟他呆在一起,因為相處起來很舒服。

    可即使是這樣,那些被他溫和對待過的同學,還是會在某個瞬間產生一種莫名的恍惚。他們總覺得這樣的何以初其實是並不開心的,他的溫柔好像總是虛無縹緲,好像在隔著他們去看另外一個人,即使是在一起相處共事了兩年,他們好像也從未走到過何以初的心裏面,就好像他們從未真正了解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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