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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03:08:31 作者: 池之柚
    他撒謊了。

    那才不是什麼保佑平安的祈福手串,那是他來回坐了好幾個小時的車,排了好久的隊,才求來的情侶手串。

    不過當時的他並不敢告訴沈霄,只能說那是保佑平安的,就連自己的那一個也不敢拿出來戴。

    扔下去的那一刻,何以初整個人都有些發抖,他怔愣的看著沈霄嘴角上掛著的漫不經心的笑,感覺到自己的心好像被什麼針密密的扎了一下。

    他用力掐著自己手心,才控制住了剎不住閘的眼淚,他在心裡安慰自己,沈霄不知道它的真正含義,而且遊戲懲罰就是那樣,沈霄又從來都不是玩不起或者說到做不到的人,那他丟掉了也就情有可原,自己也不能任性的生氣,不懂事的要求沈霄為了他破化遊戲規則。

    這樣的他太不乖了。

    沈霄不會喜歡的。

    沈霄喜歡乖的他,喜歡聽話的他,那他就會一直乖乖的,老老實實做他的好弟弟。

    酒店就在那家ktv附近,這一次腦子清醒了不少,何以初很快就走到了,他們昨晚包廂的窗戶對著外面的一片草坪。

    現在是冬天,草都枯黃了,只留下零星幾株植物,也沒了任何生氣。

    何以初走過去,他蹲在地上認真的開始找,不肯放過任何一個地方,手心沾滿了泥,額頭上冒了一層薄薄的汗。

    大概翻找了半個小時,何以初才頹敗的坐到了地上,他盯著枯敗的地面發了會兒呆,突然沒有徵兆的哭了起來。

    他眼睜睜感覺到淚水往下流,他明明不想哭的,可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不受控制的流下,很快就糊了他滿臉。

    何以初用力去揉眼睛,用胳膊抹了一把臉,半晌,他終於再也克制不住,整張臉都埋在了膝蓋里,絕望的哭出了聲音。

    剛開始的時候其實是安靜的,可後來就根本剎不住閘,何以初蹲坐在地上,崩潰的情緒一併湧上來,連帶著這兩天受到的委屈,都一個勁的開始往上竄,聚集到頭頂,又重重刺激著他的淚腺。

    等哭夠了何以初才從地上站起來,他眼圈紅的厲害,鼻尖也冒著紅,軟趴趴的頭髮沒了造型,被風吹得有有些亂,睫毛被眼淚浸濕,一簇簇的雜糅在一起。

    他站在原地晃了兩下,腿有些麻了,原地蹦了蹦,才感覺身體漸漸有了些溫度,不再那麼僵硬。

    何以初快速調整後自己的表情,他打開手機相機照了下,努力擠出來一個笑,不讓自己看上去難過的那麼明顯。

    他想好了,他還是不能輕易就相信那些話,他必須要當面找到沈霄,他要親耳聽到他對著自己說出來才行。

    他回到家之後沒想到老爸在家,草草打了個招呼就上了樓,每注意到老爸是什麼表情。

    何以初火急火燎的爬上二樓,然而等到人站在沈霄房間門口了,又少見的開始躊躇。

    他突然有些緊張,明明占據上風的人是他,明明最應該生氣最有資格質問的人也是他,可自己卻還是畏縮了起來,不知道一會兒開門以後要說些什麼。

    探頭探腦了半天何以初才曲起手指敲了敲門,敲了半天卻沒有人應,何以初突然心慌了起來,眼皮跳的很快,他再顧不上別的,腦子空白了一秒,直接伸手推開了門。

    房間裡面似乎沒有什麼變化,整齊的沒有一絲褶皺的床,半拉著的窗簾,窗戶邊上那盆自己送的仙人掌,一切好像都跟以前一樣。

    可是太空了,一切都太空了。

    桌子上沈霄的書不見了,書柜上那個手辦不見了,何以初頭一次感覺自己的腿好像有千斤重,他拖著腳步走到衣櫃前,用力一拉,裡面果然已經變得空空如也。

    他站在原地懵了一會兒,腦袋突突的開始疼,某根一直繃緊的弦似乎終於到了極致,猛地繃開,彈的他暈眩。

    何仲嘉上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他的兒子雙目空洞的看著衣櫃,身子搖搖晃晃的隨時都要倒下去,他猛地上前,及時扶住了何以初肩膀,才感覺到他整個人都很燙,身上熱的厲害,眼睛閉著,眼皮一層薄薄的紅。

    這場燒來的突然,何以初身體向來很好,這次生病還一直是低燒,遲遲圖不下去,足足在醫院住了三天才慢慢有所好轉,嚇得何仲嘉寸步不離的守在病床前,工作也不看了,眼睜睜看著何以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了下去。

    第56章 過年

    隆冬的病房裡,一抹熹微晨光從窗外堪堪斜掃進來,窗簾被拉開一條縫隙,有光從那裡直射進來,難得的晴天,白茫茫一片的病房頓時多了些暖意。

    何以初醒來的時候病房裡面沒有人,本就空曠的病房更顯冷清。

    他睫毛很輕的抖了兩下,薄薄的眼皮淺淺一層,是近乎透明的白,還能夠看清楚上面的毛細血管,他半張臉都埋在被子裡,只露出高挺的鼻樑跟眼睛,前額的頭髮軟趴趴的搭在額頭上,鼻尖跟嘴巴都被遮蓋住。

    他整張臉都顯得過於小,小小一個躺在那裡,蒼白的膚色帶著濃烈的易碎感,仿佛一個用力就能把他捏碎。

    陽光緩緩挪動到他身上的時候,他耳朵上的小絨毛好像染上了一層金邊,整個人也終於有了些生氣。

    他緩慢睜開眼睛,眼皮顫抖兩下,只迷濛一會兒便很快恢復清明,一點都不像一個剛發完燒從昏迷狀態中醒過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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