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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03:08:31 作者: 池之柚
他收回目光的下一秒,掛在我臉上的淡笑很快散去,仿佛剛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幻覺。
我坐在那裡,嘴唇抿成一條直線,低氣壓縈繞,整個人說不上來的消沉。
只是一整晚都沒能中槍的人終於還是輪到了我。
我看著那個對著我的啤酒瓶,語氣淡淡開口:「大冒險。」
「切。」凌軒翻了個白眼,他自己打算問我話的計劃落空,於是手撐著下巴,壞笑的醞釀著什麼。
「沈霄啊沈霄,讓你對我有秘密,今天我就不讓你好過。」凌軒衝著我挑了挑眉,視線落在我裸露在外的手腕上,「這樣吧,把那手腕上那串祈福手鍊丟到窗戶外面去,你敢不敢?」
我愣了下,垂眼看了會兒那串手鍊,是何以初為我求來的,傳說中可以保佑平安的手串。
何以初也愣住,餘光里他忽然抬起了頭,實現也跟著落到我手上,整個人像一隻炸毛的貓。
凌軒不知道這是誰送的,但他也能看出來這個東西我很喜歡,估計也是以為我會拒絕,然後好藉此好好懲罰我一番。
可是他失了誤。
我當然想拒絕,然而何以初就在我身邊,於是準備脫口而出的不要硬生生換了方向。
既然決定要走,就要離開的決絕一點,不給任何人留下念想,不讓別人有一絲一毫多想的可能。
於是我淡淡笑了下,慢條斯理把那個手串取下來,握在手心細細把玩,迎著別人的目光,我看那串珠子的眼神就像在輕飄飄看向一串廉價的石頭,看不出一點珍惜。
「好啊。」我坐直了,散漫的笑,起身來到窗邊,「反正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
很快的一下,手串在夜空下劃出一個弧線,墜入夜幕之中嗎,從樓上掉下去。
我拍了拍手心並不存在的灰塵,轉回身衝著凌軒挑了下眉,做戲做全套,甚至還嘲諷了他一句:「就這嗎?」
然而我知道,一同被我摔下去的,不只有那個手串,還有何以初熱情慷慨捧到我眼前的一整顆心。
手串落地,那顆心臟也隨之破碎了。
從我站起身走到窗台那一刻,何以初就再沒抬起過頭,他一個人愣愣的坐在那裡,好像失了聽覺跟視覺,一動不動的像一尊雕像,燈光交錯下看不清他掩著的臉,又很快進行了兩局,他依舊是剛才的姿勢,絲毫沒有要抬頭或者動作的意思。
包廂突然變得憋悶,讓人有些喘不上來氣,我焦躁的往自己胃裡灌酒,想要藉此麻痹自己,最好是忘掉。
可我的酒量似乎摸不著邊際,越喝越清醒,越喝越痛苦,每一次酒入喉嚨,我閉上眼睛,眼前浮現的都是剛才我說完「好啊」後何以初的表情。
掙扎的,痛苦的,不解的,難過的,生氣的,低落的,難以置信的。
腦子亂糟糟的,被折磨的一分鐘都不願意呆在這裡,我不願再想下去,找了個去廁所的藉口起身離開。
打開包廂門,熱鬧跟沸騰全被鎖在門內,外面的燈光柔和,吹進來的空氣都是清新的,一瞬間像跌進了另外一個世界。
如果沒有在門口看到王一航的話。
我站在門口,跟同樣站在那裡的他對視。
事實上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過他,自從那次之後,他很少再直接過來找我,只有那麼偶爾的一兩次,他像是忍不住了,好似是一個飄不散的幽靈,會偷偷跟在我身後尾隨我回家。
時隔很久,這還是那天之後,他頭一次再直接這樣出現在我面前。
看他這個樣子,也不知道是在這裡等了多久,又聽了多久。
如果我不出來,他是會直接推門而入還是一直等著?
我心裡一陣惡寒,眼神只落在他身上一秒鐘就移開,徑直越過他往前走。
他跟著我轉身,腳步輕的像影子,聽不到一丁點聲音。
從隔間出來,我看到他站在那裡,眼睛定在我身上,遲緩的叫了我的名字。
我面上不顯,一派風平浪靜,只面無表情的越過他,走到洗手台邊。
水龍頭被我擰開,我把兩隻手放在水流下面,開了涼水,感受著冰涼的水慢慢浸透我的每一根手指,每一處皮膚。
我垂著眼睛,看到自己的睫毛落在水波中的倒影,看到自己五官的剪影,又被滴落的水珠切割開,搖晃出破碎的鏡面。
我目光沉沉的看著自己的手,因為被涼水不停的衝著,指關節開始變紅,慢慢的是一整個手掌。
等到手指都有些僵硬了,像是失去了知覺,我才關上水龍頭,抬起頭,在鏡子裡看了一眼身後的人。
他的眼睛痴迷的落在我身上,好像全世界只能裝得下我一個人。
我嘴角勾起一個譏諷的笑,為這個撞上槍口的人,猛地轉身,一點準備都不給的,直接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然後用力逼著他往後退,推開一個隔間們進去,一把把他懟到牆上,眼睛盛著濃濃怒火,下一秒就要將他燃燒。
拳頭舉了起來,我咬著牙,狠狠瞪著他,拳風揮出去,卻在距離他只剩最後兩三厘米的時候猛地停住。
他喉嚨嘶啞,眼神空洞,死氣沉沉的盯著我,說出的話卻讓我硬生生停下動作。
「你喜歡何以初。」他一字一字的慢慢說,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怔愣片刻,我盯著他,突然勾起一個譏諷的笑,「我喜歡誰,跟你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