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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03:08:31 作者: 池之柚
    我手心冒了一層汗,下意識舔了下嘴唇,空氣變得稀薄,讓我呼吸不過來,不想繼續在這裡呆下去,我轉身欲走。

    卻在轉身的一瞬間聽到了人群的一陣驚呼,伴隨著重物落地的聲音,以及混亂的抽氣聲。

    我動作瞬間僵住,眼皮跳的很快,大腦皮層發麻,有些恍惚的轉過頭。

    下一秒,眼神都跟著失去焦距,周遭的聲音全都消失不見了,人群也變成了空白。

    我的眼裡只剩下一個何以初,一個摔倒在地上的何以初,也只能看得見他。

    他就倒在地上,目光很沉很沉的看著我。

    我思緒通通消失不見,所有的一切被我拋在身後,像一隻離了弦的箭,瘋了一樣沖了過去。

    第39章 背你

    我氣喘吁吁的撥開一層層人群,火急火燎跑到中間。

    教練正蹲在地上檢查著何以初的腳踝,何以初整張臉都擰巴在一起,臉色發白,額頭上冒著冷汗。

    我大腦幾乎宕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憑藉著本能僵硬走過去,甚至連招呼都忘了打,自動忽略了身邊的人,只仔細的握住他的小腿,查看那個受了傷的腳。

    手掌碰上何以初身體的一瞬間,我感覺到他的身體一僵,本來還在小聲跟教練說著話,霎時也停了下來。

    我不去看他,眉毛皺著,只盯著那個腫得厲害的腳踝,嗓子有些啞,「上來,我背你。」

    說著,我轉過身,蹲在地上,扭頭去看何以初。

    何以初緊緊抿著嘴唇,他眼睛裡似乎有些水光,晶晶亮亮的閃在陽光下,稍一對視就讓我呼吸亂顫。

    教練先開了口,「已經跟醫療隊那邊打過招呼了,他們馬上就過來,在這稍微等一下也可以。」

    我沒理他,只盯著何以初。側頭看他的時候,他只能看見我的半張臉,絕對算不上溫柔,甚至有些凶。

    我重複:「上來。」

    說完,我也不管他同不同意,撈過他的胳膊就往我脖子上掛。

    何以初依舊是那副愣愣的樣子,呆呆地看著我,任憑我動作,不反抗也不配合。

    王朔風風火火的趕到,他是何以初的好朋友,也認識我,隔著老遠就聽見他在「啊啊啊」的叫何以初名字。

    一進來,看到這場面,他也愣了下,但很快就過來,跟我搭著手把何以初慢慢挪到我身上。

    「哎沈霄哥,你不是在上課嗎?怎麼有空過來了?」

    我淡淡的「嗯」了聲,對他說了句「謝謝。」沒時間再說別的,腳步很快的邁起來,很慌亂,步伐沒了節奏,腦子也是亂的,鞋子落在地上的每一步都像踩在虛空里,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跌落。

    我死死盯著前方,呼吸聲跟腳步聲混在一起。離開操場,四周慢慢變得安靜下來,沒了喧囂的人語,何以初落在我耳邊的呼吸就顯得清晰起來,灼熱又躁動,一下下噴灑在我頸側,讓我腳步更加凌亂。

    我不自在的動了動脖子,片刻後,卻感覺到肩膀上一片濕熱,溫溫涼涼的液體落在我身上,伴隨著那幾乎不能被發覺的抽氣聲。

    我腳步頓了下,又很快恢復,聲音不自覺變的溫柔起來,「很疼嗎?」

    感覺到那顆毛茸茸的腦袋在我後背搖了搖頭。

    我試圖安慰的話卻並沒有停止,「忍一忍,馬上就到了。」

    他還是不說話,只把臉頰貼在我脖頸上,沉默無聲的掉眼淚。

    我想說些什麼,嘴巴張了好幾次,最後又被我咬牙一一收回。

    直到上樓梯的時候,身後的動靜才小了些許。

    我呼出一口氣,還沒來得及放鬆,整個人又瞬間僵住。

    我感覺到有兩片溫熱的東西在我肩膀上蹭了蹭,很短暫的一下,甚至分辨不出是有意還是無意,它就那樣落在那裡,卻能讓我整個人都失了方寸。

    麻意跟癢意是從那一小塊皮膚開始的,很快的蔓延至四周。我感覺到自己的雙臂,後背,連帶著耳朵都迅速發麻,思緒很空,心跳異常加快,那不是劇烈運動後的加快,只是單純的,多巴胺分泌失調,荷爾蒙衝破頭顱,連帶著血液都開始不正常的流轉。

    扣在何以初大腿上的力道不知不覺加重了,我僵在原地片刻,很快回神,面上看不出一絲變化,越來越不穩的腳步聲卻出賣了我。

    「凌軒哥說你不來了。」他趴在我耳邊說話。

    等了一會兒,沒聽到我回答,他似乎也不需要我的回應,自顧自往下問:「你怎麼會出現在那裡?是來看我的嗎?」

    我閉了閉眼,努力控制著自己起伏的呼吸,故作冷靜的回答他:「班裡逃課的人太多,老師讓我叫他們回去。」

    多麼蹩腳的理由。

    「哦。」何以初似乎是笑了一下,「那你一個出來找人的,怎麼自己不回去了?」

    有些謊言被拆穿後是愧疚跟羞憤,有些謊言被拆穿後卻是輕鬆跟釋懷。

    我本來應該是屬於前者的,可我發現我好像並沒有。

    似乎是這個理由連我自己都說服不了。

    我握著何以初的膝蓋,把他整個人往上顛了顛,他順勢更加用力摟住我的脖子,臉也貼在我的脖子上,鼻子跟著嗅了嗅。

    他有時候直白的可愛,說出的話從不會考慮當事人的感受,就像現在。

    他絲毫不知道自己的行為有多危險,對著我的耳朵吹氣,聲音純淨,還勾著很明顯的欲,「我外套邊上的那些東西,是你放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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