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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0:33:45 作者: 桑玠
    「她是我的女人,我的妻子,只要她皺一下眉,我願意傾盡家財。」

    陳淵衫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門邊,陸添歷呆呆傻傻地看著那張飄在地上的紙,臉上再沒半分血色。

    哀莫大於心死,從此,形同陌路,再無回頭。

    ****

    陳淵衫到嚴凱病房的時候,韋曄竟然正在陪著嚴凱說話,嚴凱氣色稍微恢復了些,靠著枕頭靜靜坐著。

    嚴凱看到陳淵衫來了,朝他點了點頭,「你來了。」

    「爸,媽呢?」陳淵衫將手上買的一些東西放在一邊,在韋曄旁邊坐下。

    「回家去拿換洗衣服了。」嚴凱撐了撐身體坐起來,「萱萱呢?她下午來了一會來連招呼也沒打就走了,不知道去哪了。」

    韋曄依舊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閃著一雙桃花眼聽到這句話時神色稍微震了震,也是用詢問的目光看著一身風塵僕僕感的陳淵衫。

    「她人有些不舒服,我先送她回去了。」陳淵衫頓了頓,眸色沉沉地看著嚴凱,「爸,我有些事想和你談一談。」

    嚴凱聽到他這話,神色微微變了變,低咳了一聲拿起一邊的杯子喝了口水。韋曄施施然地起身,無所謂地朝他們笑了笑,「你們聊,我到門口等。」

    *****

    韋曄在醫院樓下晃悠著抽菸的時候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從醫院門外的計程車上跳下來,一路朝自己小跑而來。

    走近的時候韋曄才發現嚴沁萱臉色蒼白、嘴唇還微微有些發紫,吊兒郎當的神色一下子就變了,滅了煙一把抓過她的手,「你怎麼回事?」

    「放開,我來找我爸。」她輕輕拂開韋曄的手,身子卻不免搖晃了一下。

    「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了?」韋曄皺著眉看著她,想到剛剛陳淵衫和嚴凱之間總透著一股奇怪的氛圍、還要撇開他單獨談話,「陳淵衫?」

    「不是。」她輕輕靠在一邊的路燈下,仰著蒼白的臉看著他,沉默了一會,苦笑著輕聲說道,「韋曄,嚴氏的南北那邊的公司已經無法運營,要倒閉了。」

    韋曄怔了怔,隱著心中的震驚、腦中飛快地轉著,「原因。」

    她搖了搖頭,沒有回答他的話,想要從他身側轉過朝大門邊的電梯走去。

    「因為我不是你們家的人,你覺得我幫不了你,所以你也不願意告訴我,是麼。」韋曄看著她沉默的背影,木著臉,語中已經帶上了些微怒,「嚴沁萱,我認識你二十五年,我把叔叔阿姨看作自己的父母一樣對待,如果嚴家出了事,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幫忙,你難道不知道麼?」

    嚴沁萱停下了步子,稍稍轉過身子看他,語氣中帶著一絲疲累,「韋曄,我並沒有和你見外的意思,但是這件事情你不要摻和進來、免得惹禍上身。」

    「因為我不是陳淵衫。」韋曄苦笑了一下,走到她身後,將她的身子微微轉過來,含著一汪柔情的桃花眼微眯著看著她,「其實只是因為我不是他,我就不能幫你擋掉那些風雨,對不對。」

    頓了一頓,他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做我的女人,不行麼。」

    嚴沁萱目瞪口呆地看著在她面前說話似真似假了二十幾年、天天和她比誰賤的那個漫不經心的男人,他用這樣深邃的目光看著她,不再是薄涼、不再是玩笑。

    好像是沉到骨子裡的感情,從四面八方朝她涌過來。

    「你不要逗我開心了,這玩笑一點也不好笑。」半響,她乾笑了兩聲、皺了皺眉,拉開他的手,「我先上去了。」

    韋曄一動不動地看著她消失在電梯裡,半響一拳朝邊牆上砸去。

    *****

    韋曄走了之後,屋裡的氣氛一下子有些奇怪的壓抑,嚴凱放下杯子看了眼陳淵衫,目光變了變側頭看向窗外。

    「爸,我希望你能夠同意轉讓出售南北那邊的公司。」陳淵衫沉默了一會,看著嚴凱淡淡道。

    「你說什麼?!」嚴凱一聽這話大驚失色,臉上著實帶上了一絲憤怒,「你竟然要我把嚴氏的公司出售?為什麼?」

    陳淵衫神色一絲未變,迎著嚴凱的目光直視他的眼睛,只說了兩個字,「虧空。」

    嚴凱聽到這兩個字,下顎一下子繃緊,張了張口啞然地看著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臉色漸漸漲紅。

    「爸,年前我就已經派人過去看了,情況非常不好,但是公司本身的內部軟體都過得去,再加上嚴氏的聲望,縮小規模之後、通過低價轉讓競標是最好的選擇了,如果讓人查到那虧空的數額,到時候就絕對不只這個程度的事情了。」

    「我會把財表數目讓人做好的,如果你同意,越快出手越好。」陳淵衫靠著椅背,目視著窗外,一字一句緩緩陳述。

    嚴凱的臉色隨著他的話語,越來越難看,最終微微有些顫抖地閉上了眼睛。

    「你很早就查到了,最後那些欠款是你填掉的對麼……」

    陳淵衫收回目光看著嚴凱,那張平時一向刻板嚴肅的臉此刻顯得驚心的蒼老,仿佛衰敗的樹木,一夕之間就白了一半的頭髮。

    「爸,為了媽,為了沁萱,為了嚴氏,出了院之後,你不要再錯下去了。」他斟酌了一下語句,最後還是沒有把「賭博」這兩個字說出來。

    這畢竟是一個父親,是一個家的頂樑柱,縱使他心中也對岳父這種不負責任、將自己和整個嚴家棄於不顧的行為感到震驚和微怒,但是他自己現在也是嚴家的人,嚴家出的事情,他怎麼可能做到袖手旁觀、無動於衷?

    「嚴氏的公司不能賣掉!」突然門被一下子打開,嚴沁萱幾步走進來看著床上躺著的父親和陳淵衫,厲聲說道。

    陳淵衫看到她來了,臉色更加沉了幾分,急忙起身輕輕拉過她,語氣也不免難聽了幾分,「你現在身體很弱,為什麼不好好在家休息?」

    「我在家休息,你們就要把公司給賣了!」她剛剛在門外聽到了陳淵衫說的話,渾身仿佛冰到了極點,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眼光看著陳淵衫,聲音隱約帶上了些哭腔,「你不能這麼做!爸爸好不容易辛苦了那麼多年,這是他的心血!」

    「萱萱……」床上躺著的嚴凱這時慢慢開口,看著嚴沁萱,目光微微有些蒼涼,閉了閉已經有些微濕的眼睛,「聽他的……」

    作者有話要說:衫妹KO了一個情敵,還有一個韋種馬也是用情至深的種……

    有沒有人喜歡韋少的~

    ☆、【新】相憶

    「陳少,風聲已經放出去了,今天開始招標。」金俊站在陳淵衫辦公桌前,恭敬地對著他說,「消息封鎖得很嚴,內部沒有人知道。」

    陳淵衫靠在椅背上,雙手交疊著放在膝蓋上朝他點了點頭。

    「陳少,東京那邊……」

    「那邊的事情你暫時先不用管了,這裡的事情先處理好也不遲。」陳淵衫打斷了他的話,看著他的眼睛道,「辛苦了。」

    金俊臉色微微一變,連忙有些惶恐地搖頭,「這是我應該做的,陳少一直提拔我信任我,幫夫人做事也是應該的。」

    陳淵衫沒有作聲,只輕輕朝他招了招手。

    「那我先回嚴氏了。」金俊頓了頓腳步,朝他鞠了躬,步伐沉穩地走出了辦公室輕輕合上門。

    陳淵衫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眼神微微有些閃爍,這時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

    「陳少,夫人已經從公司離開了。」電話里傳來護在嚴沁萱身邊的負責人下屬的聲音,陳淵衫握了握拳,淡淡道,「她去哪了。」

    「好像是朝公寓的方向。」

    陳淵衫看了看表上指向的午時二點,皺了皺眉,「跟緊。」

    ****

    嚴沁萱一路晃神地回到公寓,在床上躺下,閉上眼睛才止住了眼前一片片晃的金星。

    每天對著嚴氏大小的繁忙公務,極度疲累之餘卻還是不時想起那還虧空著等著要出售轉讓的分公司。

    前幾天在醫院嚴凱出口答應了陳淵衫的出售計劃之後,她就一直沒和陳淵衫說過話,每天去醫院看嚴凱的時候,面對嚴凱的欲言又止和略顯愧疚的眼神,她也沒有再提起這件事情,更沒有讓母親高雁知道。

    她雖然明白陳淵衫的計劃不僅可以救分公司於為難之中,還可以避免父親的牢獄之災。

    但是她知道、連陳淵衫自己也知道,明明還有更好的辦法,可以不將父親這幾十年的心血轉讓於他人之手。

    ----不賣給他人,由陳淵衫自己填了這千萬的虧空,也不收購於陳氏,讓嚴氏分公司繼續運作下去,用他完全出于贈送的資金,成全嚴氏的名號。

    想到這裡,她搖了搖頭,一陣苦笑。

    這是爸爸犯下的錯、欠下的債,他已經還了那筆數目不小的剩餘賭款,為什麼還要幫他們還那虧空?

    他不是神,他還有戈衫、有陳氏、有東京美國那邊大大小小的基業,那筆資金外流、財力大大磨損,那後果必然也是不堪設想的。

    只是因為愛她,他就應該義務做這些麼?他是商人,又不是慈善家。

    是她太過自私,他已經為她付出了那麼多,她卻還想要得更多。

    ****

    陳淵衫晚上一路疾馳回到家的時候,打開門,見屋裡一片黑寂,他臉色變了變,連鞋也沒脫,燈也沒開,就急急大步走進房間。

    繞了房子一圈,最後才在偏廳的書房裡看到一絲燈光。

    他鬆了一口氣,輕輕走到門邊,門沒有關嚴,他看到嚴沁萱小小一個人正窩在書房的沙發上,茶几上擺著一疊正正方方的銀色小紙,她側臉在燈光下顯得微微有些疲累,手上卻正熟練地折著紙錢,地上放著一些擺放整齊的水果、食品和兩束包紮好的jú花。

    看到這些,他心裡微怔了怔,眼中泛上絲絲刻骨的柔情。

    即使她這兩天不願意開口和他說話,可是她還是用心記得、早早回來準備好,因為明天是去N市祭拜他的生母的日子。

    ****

    N市是陳淵衫生母沈岑的故鄉,毗鄰S市,城中也算熱鬧,但郊區卻是十分安靜,大片麥田和連綿不絕的水稻一路鋪過去,小小的房屋沿路零散地分布著,嚴沁萱坐在車上支著下巴看著窗外的景色,陳淵衫開著車,一邊不時側頭看看她。

    到了墓地的時候,陳世方帶著陳希珊已經等在那裡了,小公主遠遠看到嚴沁萱也是十分想念,跑上來抱抱哥哥,又投進嚴沁萱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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