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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0:33:45 作者: 桑玠
    院長此刻看著像火山似的似乎可以一點就著的金主,無奈地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說,「病人沒什麼大礙了,呼吸恢復正常,只是近階段她不宜再受任何刺激和驚嚇,心裡隱疾在重新爆發的邊緣。」

    韋曄聽到心裡隱疾這四個字,雙目顫了顫,剛想說什麼,就聽見尹碧玠在旁邊不耐煩地低聲喝道,「那現在可以進去看她麼?」

    不等醫生回答,她就皺著眉推開病房門,韋曄謝過了幾個醫生,提著步子也快步跟著走了進去。

    >>>>>>>

    人人都還在睡夢中的S市此時萬籟寂靜。

    天剛剛露出一點花白,這時突然傳來一聲尖利的剎車聲,一個男人連滾帶爬地從計程車上跳下來。

    他身上的衣服已經里里外外全部濕透了,俊朗的臉上全是汗水,從來都不溫不火的臉上此刻全是驚慌、痛苦和自責。

    他快步穿過醫院的保安室,飛快地朝醫院裡跑去。

    電梯停了的時候,他因為走得太急、腳一滑狠狠摔在地上,旁邊經過的一個小護士端著鹽水瓶正好走過嚇了一跳,剛想上去扶他,他已經爬起來沖向轉角處的一間病房了。

    陳淵衫從來沒有一刻狼狽到如此地步。

    剛剛那一跤摔得他整個下巴都劃傷了隱隱已經有血滴下來,他卻似乎都渾然不知。

    他現在正飽嘗著一種痛苦、可以痛到讓人失去感官知覺。

    萬箭穿心、心如刀絞。

    作者有話要說:衫妹趕來了,小矯情還怕什麼~~

    ☆、【新】守護

    作者有話要說:多好的衫妹~~多寵小矯情的衫妹~~~多讓人心水的衫妹~

    嚴沁萱的眼睛終於出現一絲光亮的時候,迷迷糊糊入目便是醫院的白花花的牆,她費力地睜開眼睛,剛剛視線稍微清晰一點,就模模糊糊看見她床邊站著個許久未見的女人。

    尹碧玠一夜沒睡守在她床邊、紅著眼睛,一直乾淨利落的長髮此刻散亂著,張口對著她就是一句,「嚴沁萱你個王八蛋東西!」

    聽到這一句震得她腦袋更暈的低喝,看著眼前的尹碧玠,她眼睛一酸、意識到一夜的噩夢終於解脫、種種情緒積壓下意識就想掉眼淚。

    可惜對方根本不給她這個矯情的機會,差點把手上的包兜頭朝她丟過來。「你能啊你,那麼久的心理病不跟我說,你德性,你他媽怎麼不去改個性別也瞞著別和我說啊?!」

    坐在一邊的嚴母高雁看到她醒了,跌跌撞撞地從沙發上起來近乎是撲到她床邊,紅著眼眶拉住她的手,「萱萱,感覺怎麼樣,好些了麼?」

    嚴父嚴凱也從門邊走了過來,一向嚴厲刻板的臉上之前滿含著擔憂,此刻終於是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

    韋曄站在嚴沁萱床的另一側,俊臉上滿滿都是憔悴,低頭看她小小一張臉蒼白得幾乎沒血色,手裡的拳握得更緊了。她側頭看到他的時候目光動了動,安慰似的對他露出一個淺淺的笑。

    他心中一動,剛想說些什麼,這時病房門忽然被大力地打開了。

    陳淵衫從門口衝進來,他握著門把、看到床上的嚴沁萱時,眼中一瞬間千百種情緒全部顯露無遺,無視一屋子所有的人,立刻大跨步朝她床邊走去。

    嚴沁萱看到他走進來的時候,眼中搖搖欲墜的眼淚終於是肆無忌憚地流了下來。

    這個平時一直那樣風雅翩翩、沉穩淡然的人,此刻下巴上淺淺浮著一層血印、胡茬凌亂、眼眶也深深凹陷進去,他千里迢迢、丟下多多少少在身後,義無反顧地趕到她的身邊。

    她看著他越走越近,滿含著眼淚伸開雙臂投進他懷裡。

    陳淵衫擁她入懷的時候,閉了閉微微泛紅的眼眶。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終於明白當初柯輕滕警告他的那句話的含義。

    沾了她,不但將她帶進身後的茫茫黑夜,將她卷進她本不應該受的痛苦,他還完完整整地賠上了自己的心。

    從此,再也無法在面對她時,還保持著幾十年洗鍊下來的這份淡然。

    他曲著腿蹲在她床邊,摸著她的後背,聽著她在他懷裡悶悶的哭聲,將手臂圈得更緊,低下頭親了親她的頭髮,一顆在飛機上幾乎要跳出胸膛的心終於是定了下來。

    房裡的其他人這個時候看著他們,臉上的神色各異。

    嚴父和嚴母對視一眼,沉默著臉上意味不明,韋曄站在床邊,看著嚴沁萱埋在陳淵衫的懷裡,顯露出對他毫無保留的信任和依賴,目光淡淡地看了半響,輕輕轉過身子去對著窗外。

    尹碧玠似笑非笑地看著床上擁著的兩個人和一邊的韋曄,鬆了口氣轉過身剛想去倒杯水,突然眉頭刷地一豎,充滿著冷厲和憤怒的聲音突兀的響了起來,「你來幹什麼?!」

    只見陸添歷正站在門口,似乎是一路疾跑過來,焦急地朝裡面張望著。陳淵衫聽了尹碧玠的聲音,輕輕鬆開嚴沁萱,她擦著眼淚抬頭看到門口站著的人的時候,眼神暗了暗,咬著唇下意識地別過了頭去。

    卻見這時,剛剛還眉眼溫柔地看著她、拉著她手的陳淵衫忽然猛地站了起來,從來都是平和的臉上一下子全是冷厲,他轉身邁開步子便朝門口走去。

    誰都沒有看清楚陳淵衫是怎麼出手的。

    等回過神的時候,只見陸添歷已經躺倒在走道的地板上,捂住自己的臉痛得健壯的身子都微微有些發抖。

    陳淵衫捏了捏拳頭站在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渾身透露出危險的氣息,聲音沒有一絲溫度。

    「從今以後不要再讓我看見你,我的女人,與你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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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被關上之後,陳淵衫收了收身上的戾氣,走到嚴沁萱身邊,輕輕抽出她墊在頭下的枕頭靠在床沿,伸手抱住她的肩膀,拉著她的手慢慢將她扶靠著坐起來。

    剛剛陸添歷火急火燎地趕過來看她,他從前引以為傲的控制力全部瓦解,終於忍不住對他動手,本來還想再揍他幾拳,嚴父走上前來輕輕拍拍他的肩膀,他心中一動,還是收回了手。

    尹碧玠似乎對陸添歷厭惡至極,連看也不看他一眼、和嚴沁萱知會了一聲,直接拿了包揚長而去。

    韋曄走到門口,將陸添歷扶起來,看著他冷著臉說,「你已經給她帶來太多的傷害了,如果你是為了她好,就再也不要出現在她的生活里。」

    確實,如果不是他招惹上胡雪琳那樣的女人,又一面心中對她百般記掛放不下,她也不會被他拖累至此。

    自作孽不可活。

    陸添歷擦了擦嘴角的血,對站在一邊的嚴父鞠了躬,再看了一眼正站在病房門口目光隱隱透著凶戾的陳淵衫,苦笑著對韋曄說,「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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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沁萱靠在枕頭上,腦中回想起剛剛門口那聲劇烈的撞擊聲,心裡有些微微酸澀,面上卻是對著陳淵衫隻字未提。

    「現在感覺怎麼樣?」他撥了撥她額前的碎發,溫柔地問她。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腦中散散亂亂還是有些昨夜的恐懼殘留,看著他有些憔悴的俊顏,本不想讓他再擔心,可是到了嘴邊還是帶著些委屈和撒嬌的口吻。

    「眼前有時候還是一片黑,腦子嗡嗡嗡的,有點難受。」聽她扁著小嘴軟糯的聲音,他心都快被揉碎了,他無言地看了她一會,此時回過身,對著一邊的嚴父嚴母溫和地說道,「伯父伯母,你們好,我是陳淵衫。」

    高雁坐在嚴沁萱床邊,將剛剛發生的所有的一切都盡收眼底,此刻看著女兒心繫的那人,眼眸放得稍稍溫柔了些、朝他輕輕點了點頭。

    嚴凱面色沒有很大的變化,這時低聲咳了咳,對床上坐著的嚴沁萱說,「我和你媽媽先回家一趟,拿點東西再過來。」

    「那我送你們下去。」陳淵衫幫嚴沁萱掖了掖被角,守禮地跟著嚴父嚴母朝門邊走去,韋曄這時重又恢復了平日裡一貫懶洋洋的散漫,朝嚴沁萱眨了眨眼睛,彎著唇輕聲對她說,「我先走了,明後天再來看你。」

    她看著他的眼睛,心裡也是一片暖意。她清楚地知道是細心的他以最快的速度將她救了出來、一直陪在她身邊到現在,她也知道不管他們兩個人平時怎麼拌嘴,他從小到現在待她真的是極好極好的。

    「知道啦,快去陪你的小模特們把~」她對著他笑了笑,朝他揮了揮手。

    韋曄收了目光,轉過身的時候掩住了眼中的一絲落寞,緩步走出了病房。

    陳淵衫目送著嚴父嚴母上了計程車,這時轉過身面對站在一邊的韋曄,「謝謝。」他看著眼前的男人,態度不卑不亢。

    韋曄面對著他,沒有應答,目光帶著絲犀利淡淡開口道,「以那個女人的本事,是沒有辦法能夠做到這種程度的。」

    陳淵衫看著眼前看上去漫不經心的男人,心中也是明了他話中的深意。

    如果胡雪琳身後沒有人,她是絕對不可能如此精妙地完完整整算計好對嚴沁萱的這一遭。也就是說韋曄已經猜到,是針對陳淵衫的人順水推舟幫了胡雪琳這一把。

    「一個陸渣男,就已經讓她受了萬分痛苦。你自己處理不好的那些不乾不淨,更會害慘她的。」韋曄這時正了神色,桃花眼裡沒有半分溫和,冷冷地對著陳淵衫,「這裡畢竟是S市,不是你的地盤,你能照顧得周嗎?」

    陳淵衫聽了他這些話,看著面前的男人,薄唇微抿,半響淡淡地笑了笑,「那我可以把這裡變成我的地盤。」

    韋曄沉默地看了他一會,目光幾變,聳了聳肩慢慢朝前面走去,「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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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沁萱住在整個醫院最大的私人病房,幾乎等於一套小型公寓,浴室衛生間電視機幾乎樣樣齊全,下午陳淵衫讓護士陪著她沖了把澡、餵她喝了點粥,她只覺得渾身上下的疲倦,很快便睡熟了。

    等她醒過來的時候,窗外已經是一片漆黑,她揉了揉眼睛,發現他不在她身邊,耳邊卻隱隱傳來從病房後方轉角處的輕聲交談聲。

    「是我不好,從小萱萱一個人把自己照顧得妥妥噹噹,我還很放心……更加不放太多注意力在她身上,原來她以前竟然得過這種心裡隱疾……」說話的人說到這裡,聲音已經哽咽起來。

    她躺在床上,聽見是母親高雁輕聲哭泣的聲音,用力咬著唇,眼眶瞬間就酸澀起來。

    「伯父伯母。」這時陳淵衫的聲音淡然地響起,「你們工作忙,照顧不周情有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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