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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0:29:51 作者: 小貪狼星
    這件事就發生在吳笑慈當年就讀的小學。

    她只記得那天她被母親送來學校,在距離學校很遠的地方就被警察攔住, 然後母親就帶她回了家, 後來學校還放假一周。

    後來她也只是隱約聽人提起,自己的學校發生了嚴重的流血事件,但沒想到竟然和還和二十五年前的貪污案有著莫大的關係。

    馮岩昌, 方海,馮其昌。

    一個相隔十年, 一個是二十五年。

    一想到有一股勢力一直盤踞在暗處長達二三十年, 而且能量大到可以隨意開閉監獄的大門, 吳笑慈就是一陣膽顫。

    所以說記者這項工作也真不好做,有時候真相就這麼擺在你面前,即使你遮住眼睛,還會有人念給你聽,堵上耳朵,真相也會在天上、空氣中、水裡,無處不在。

    讓你不得不接受。

    吳笑慈忍不住嘆了口氣。

    路過她工位的素素突然停了下來,轉身看她,手臂擱在玻璃隔板的邊緣。

    「吳姐,你這幾天怎麼總是唉聲嘆氣的?」她皺著眉頭,「很少看你這樣,工作很累嗎?」

    吳笑慈一愣,隨即按了按太陽穴:「不是工作,是我自己的私事。」

    「不會是小黃惹你生氣吧?」素素瞥了一眼她旁邊的空位,說,「自從他來實習之後,就覺得你比之前都累了很多。以前看你每天不是忙進忙出就是在敲鍵盤,最近看你就總是垂著腦袋嘆氣。實習生是很難帶的,再加上你帶的這個又那麼奇怪......」

    「他奇怪?」

    「是啊。」素素點點頭,「一開始的時候以為是個有禮貌的孩子,結果你不在的時候我們找他說話,他那眼神一下子就變了,凶得就像我們和他有殺父之仇似的。」她拍拍胸口,「說起來雖然有點丟人,但他那天瞪我的時候,我真的有點害怕啊。」

    「他......」吳笑慈想了想,解釋道,「他前幾天家裡出了點事,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心情不太好,今天上午我去論壇的時候還帶著他,他已經沒什麼事了,過兩天再來的時候應該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了。」

    「哦,原來是這樣。」素素鬆了口氣,「好吧,那我去找主編了,吳姐再見。」

    「再見。」

    吳笑慈拿著自己的包下樓,剛從停車場電梯出來就被靠在牆邊的少年嚇了一跳。

    「黃少晝?你怎麼在這兒?」她拍拍自己的胸口,「嚇死我了,你等我怎麼不給我打個電話?」

    吳笑慈穩下心神,才重新打量身前的少年----幾天不見,他整個人瘦了好幾圈,剪短了頭髮,臉頰都陷了進去,兩隻眼睛顯得更大。

    「你怎麼了?」她忍不住問。

    黃少晝晃晃手機:「監獄那邊給我打電話,讓我去認屍體。」他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我不想一個人去,姐姐,你能不能陪我一起?」

    吳笑慈一怔:「什麼時候給你打的電話?」

    「就一個小時之前,讓我去三院領遺物。」

    男孩靠在牆邊,眼角微微下耷,像一隻沒人要的,可憐的狗,「除了你,我沒有別的親人了。」

    吳笑慈有些無奈的按了按太陽穴:「可我也不是......算了。」她擺擺手,「上車,我和你一起去。」

    就當是把被遺棄的狗撿回家暫養一晚吧。

    吳笑慈帶著黃少晝開車到了三院,按照監獄那邊給黃少晝發的信息,從醫院的車庫找到一個朝南開的小門,打開以后里面是個通道。

    雖然和醫院裡其他走廊沒有分別,但走在裡面還是有種陰風陣陣的感覺。

    穿過通道左手邊第一間就是辦公室,走廊的盡頭是一扇很大的玻璃門,門框上掛著「太平間」的標牌。

    黃少晝和吳笑慈對視一眼,抬手敲辦公室的門。

    「請進。」

    裡面傳來聲音。

    黃少晝轉動把手推門進去,裡面是兩個穿白大褂的醫生,一男一女,沙發上還坐著個穿著便服的男人。

    並不是之前見過面的那位梁副監獄長。

    她微微鬆了口氣,跟在黃少晝身後一起走進辦公室。

    「你們好。」黃少晝朝著辦公室里的人點點頭,「我是黃少晝,監獄通知我來認領黃佳珍的屍體。」

    「你就是黃佳珍的兒子啊。」沙發上的男人站起來,走到他面前,「我是監獄獄政管理處的科員,我叫劉震。」

    介紹完自己,他朝黃少晝伸出手。同時,他也在打量著這個少年。吳笑慈注意到,當他的視線落在黃少晝頸側的文身上的時候,他忍不住皺了皺眉頭,眼裡還閃過鄙視和厭惡。

    黃少晝也看到了,但是他面上不動聲色,伸出手和男人握了握:「劉叔叔您好。」

    三十歲不到的男人被一個一米八的年輕人叫了叔叔,一時臉色不太好。

    「黃佳珍的屍體在哪,帶我去認吧。」

    「咳咳。」劉震清了清嗓子,眉頭擰起,「你怎麼這麼直呼你母親的姓名?」

    「我怎麼叫她和你有關係嗎?」黃少晝本來就是桀驁的性格,最不喜歡的就是受人管教,再說他這幾天心情本來就糟糕無比,現在一個陌生人突然以長輩的語氣教育自己,他自然更加反感,語氣也就更沖。

    「你......」劉震眼一瞪上前一步,結果旁邊的吳笑慈比他還快,直接一步擋在黃少晝面前。

    「你想幹什麼,打人嗎?」

    吳笑慈的眼睛比他瞪得還大。

    劉震被她的氣勢震了一下,原本握成拳頭的手也不自覺鬆開。

    「沒,沒有,我怎麼可能打他呢。」他勉強扯扯嘴角。

    「就是啊,我也覺得,沒有人會和一個孩子較真的。」吳笑慈抱著手臂退到一邊,防賊一樣盯著他。

    劉震看向她:「你是哪位?」

    「我是他姐姐,我陪他來認屍的。」吳笑慈一抬下巴,又瞪了他一眼,「你有什麼話抓緊時間說,我晚上還有事呢!」

    劉震一看就是個欺軟怕硬的,剛才以為黃少晝年輕好欺負,就想呈呈威風,現在看他旁邊的女人又潑辣嗓門又大,自己也縮了縮脖子:「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有關於屍體的事,想和你們說明一下。」

    「那就快說。」吳笑慈擺出一副很不耐煩的模樣。

    「是這樣,黃佳珍的屍體我們已經火化了,你們現在只要在這份確認書上籤個字,就能把她的骨灰領回去了。」

    劉震從隨身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遞給兩人,「請坐。」

    吳笑慈和黃少晝坐在沙發上,視線落在眼前那份「文件」上。

    說是文件,實際上只是一張薄薄的紙而已。

    吳笑慈掃了一眼,就一巴掌拍在桌上。

    「砰」一聲,連著桌上的茶杯都顫了顫。

    「你這是耍猴呢?」她用指尖捻起那張A4紙,舉到對面的男人眼前,不停地晃,「你看看這張紙啊,上面就寫了四五行字,一沒有死亡原因,二沒有死亡時間,什麼時候火化的也沒有,甚至連個照片都沒有,你讓我們怎麼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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