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所以，」半晌，黃春妮才抬起頭，視線從自己狠狠戳地的腳移到隊長臉上，「你為什麼喜歡我？」

    「因為你是黃春妮啊。」趙鵬臉色肅穆下來，「你做事認真，勇敢又專注。更重要的是，我們有共同的理想，我的未來有你，你的未來有我，我們在一起很開心，不是嗎？」

    喜歡你的善良，喜歡你的聰慧，喜歡你的率真，喜歡你的獨立，喜歡你傻傻的天真......喜歡就是喜歡，傻丫頭，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你跟我在一起，很開心？」黃春妮重複問了一遍。

    「嗯。」趙鵬黑黢黢的眼睛看著她。

    因為喜歡，因為開心，所以你的小缺點全都變成了小可愛。

    「可是，我怎麼聽上去，」黃春妮歪著頭想了想，疑惑地問道，「共同的理想，未來有彼此，在一起很開心——那你和莊一鳴章曉迪他們不也是這樣嗎？」

    對黃同學這種神奇說法，趙鵬氣笑了。這傢伙不知是有怎樣的腦迴路，才會冒出這種讓人哭笑不得的想法？

    他靜靜地看著她，半晌說不出話來。

    「儘管所有的愛都值得尊重，但我不喜歡男人。」說完他狡黠一笑，「在山歌節那晚，我親吻的人是你；在你家鄉省城，和我睡在同一張床上的人是你；前幾天，被我壓在身下的人……」

    又來了，不正經。

    黃春妮急忙伸手捂住某人的嘴。

    「你會像黃忠一樣喜歡別的女人嗎？」黃春妮又問道。

    趙鵬蹙眉想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黃忠是誰——他在黃春妮家鄉時，曾聽她說起過她的家庭情況。黃忠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把撫養兩個孩子的責任全部甩給了黃母。這還不算，黃忠對黃春妮他們母子三人沒什麼感情，黃春妮也從來不叫他爸爸，總是直呼其名。

    趙鵬這時候才明白，自己女朋友今晚問這些問題的緣由。隨著兩人感情加深，她的原生家庭開始影響她，讓她擔心害怕，害怕他趙鵬以後也像黃忠拋棄他們母子三人一樣拋棄她……

    「不是每個男人都像黃忠那樣拋棄妻子兒女，比如我爸爸，對我和媽媽就很好啊，還有我爺爺，還有很多很多男人，他們很愛自己的家，很愛他們的老婆孩子。」趙鵬將黃春妮摟進懷裡，用臉頰親昵地蹭她的秀髮，「春妮，我們才十九二十歲，未來還很長，我現在不敢保證未來會發生什麼，但我向你保證，我愛你必專一，絕不辜負你。」

    「真的嗎？」

    「嗯。」

    「可是我，心裡好亂，這幾天。」黃春妮遲疑了一會兒，鼓氣勇氣說道，「我想單獨待一段時間，可以嗎？」

    分開？

    趙鵬心裡一驚，捏著她的下巴，探視她臉上的表情。

    他知道黃春妮很小的時候，黃忠就離家出走，後來雖然回家了，但對他們母子不好，而且在冬娃還未出生時他又走了，這一走，就再也沒有回頭。黃母話不多，冬娃和黃春妮年齡差別大，兩人說不到一塊兒。所以從小到大，黃春妮已習慣獨自面對問題，獨自拿主意。

    「春妮？」

    「嗯？」

    「你心裡有什麼疑惑或者問題，讓我們——我、和、你，一起面對，一起解決，好嗎？」

    「可是，趙鵬哥，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趙鵬沉默不語，唯有把懷裡的人摟得更緊。

    「春妮？」

    「嗯？」

    「你想獨自靜多久？」

    「不知道。」

    沉默。

    「春妮？」

    「嗯？」

    「記得回來。」

    少年嗓音暗啞低沉，少女聽得紅了眼眶。

    天色漸暗，遠處天際線上高樓鱗次櫛比，萬家燈火，歌舞昇平，夜上海。

    那個曾坐在屋後山坡上的少女，夢想著終有一日要翻過眼前重重疊疊的高山，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現在她已然身處這新世界。

    少女祈禱未來的自己，越過山丘，有人等候——無論寒冬酷暑，無論貧窮富貴，不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