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山區夏季暴雨多。

    明明才下午三點多，但天色很快暗了下來，狂風在山谷間肆掠呼嘯，豆大的雨點急促地砸下來，樹木野草狂呼亂舞，山路泥濘，雨水汩汩地從山坡岩石上往下沖。

    天空雷鳴電閃。

    鄉鎮旅館。

    黃春妮在趙鵬房間帶著耳機看計算機網絡課程。

    趙鵬在隔壁姜哥房間打牌。房間裡煙霧繚繞，無人觀看的電視播放著某個綜藝節目，床上亂糟糟一團，茶几上還放著幾個方便麵空盒子和一堆空啤酒瓶。

    放下手裡的牌，姜哥猛吸一口煙，然後緩緩呼出，煙霧很快被從窗戶縫裡漏進來的勁風吹散。

    姜哥長得劍眉星目，此時臉上卻愁雲密布。他可以有很多種方法帶走桂花，但要等待合適機會。他擔心，萬一桂花屈服父母的軟硬兼施，隨便找個人嫁了，或者出現其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一股濃煙緩緩從姜哥鼻子噴出。

    桂花五月開餐館，他六月初應聘，兩人才剛剛確立戀愛關係，現在正是熱戀期。即使分開一天，也足以讓他茶飯不思，更何況兩人已分開一個星期了。更糟糕的事，桂花的手機還被她父親摔壞。他要了解桂花的情況，只能通過身邊這兩位熱心的小朋友。

    趙鵬給桌上的茶杯加滿水，姜哥端起來一陣猛灌，茶葉渣滓也被他胡亂地吞了不少。

    趙鵬默不作聲地收拾房間。

    突然，姜哥起身，打開窗戶，肆掠的狂風夾著暴雨，將床上的被單衣服吹落在地，滿地翻滾。

    姜哥的衣服、頭髮很快被雨水打濕。

    呼嘯的風聲中隱約傳來女人悽厲的喊聲，時斷時續，但女人的喊聲逐漸清晰。

    是桂花在喊他。

    姜哥打開房門，衝進雨幕，很快沒了人影。

    趙鵬關上窗戶，房間裡呼嘯的狂風立即偃旗息鼓。他將地上的衣服和床單拾起，重新整理好，放到姜哥床上，然後他走進隔壁自己房間，告訴黃春妮，桂花姐快來了。

    兩人站在窗前，很快看到姜哥魁梧的大個子，抱著桂花姐，衝進旅館。

    他們身後隱隱傳來男人叫罵聲。

    姜哥進屋，反腳一踢，「砰」地關上房門。

    桂花衣衫凌亂，長發滴著水，腳上的高跟鞋早已不知掉哪兒了，腳上粘著稀泥和草葉，有幾處小傷口流著血。

    姜哥紅著眼眶，將懷裡的桂花輕輕地到床上，再扯過枕巾，輕輕地擦拭她臉色頭上的雨水，「桂花，你......」

    魯桂花撲進姜哥懷裡，雙手使勁捧著他的臉，狠狠地親吻他。

    姜哥本來想趕在後面兩個男人闖進來前，先簡單處理一下桂花腳上的傷口，再給她換一身乾淨的衣服，但桂花柔軟的唇舌壓上來後，他感覺自己的腦袋「轟」的一下，突然失去了思考能力，整個人快要爆炸了。

    外面的聲音模糊了，周遭的環境也虛化了，耳朵聽到的，只有懷裡女人的喘息聲。

    姜哥低頭狠狠地吻了下去。他與她唇舌糾纏，耳鬢廝磨，幾乎要奪走她全部的呼吸。他一隻手緊緊扣著她的後腦，另一隻手在她身上揉捏遊走，恨不得將她柔軟豐盈的身軀嵌進自己身體裡，與自己融為一體……

    雨中男人的叫罵聲由遠及近。

    姜哥終於控制了自己的激情，捧著桂花的臉，嗓音低沉又沙啞：「桂花，我送你回去……」

    姜哥話音還未落，桂花哭了。

    她想念姜哥，本想趁盯梢者打牌時偷偷溜走，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她以為像這種天氣，他們會放棄，沒想到他們竟一路狂追。既然已經豁出去了，桂花想姜哥儘快帶她離開這裡，她一分鐘也不想和他分開！現在，他居然說……

    姜哥深吸一口氣，又將心愛的女人擁入懷裡，心疼地勸道：「聽話，我會接你走，安全地接你走。我們會在一起。我愛你。」

    ……

    樓下前台那邊傳來男人高聲叫罵，然後是咚咚的敲門聲，接下來，男男女女的罵聲混在一起......跟蹤桂花的兩個男人一邊走，一邊搜尋桂花，最後，男人罵罵咧咧的聲音終於到了姜哥房間前，兩人「咚咚」使勁砸門，並不斷爆粗口。

    姜哥打開門，砸門的兩個男人衝進來，還沒來得及搜尋，就被趙鵬和姜哥死死摁住，動彈不得。

    「你們不要衝動，我送你們回去。」

    聽了姜哥的保證，兩男人才止了罵。當然他們也有自知之明，自己完全不是房裡兩大高個的對手，真打起來，絕對討不到便宜。

    而且，房門一關，如果他們真被打了，那也只能吃啞巴虧，因為今天可沒有喜歡說三道四的「大嘴巴」圍觀。

    桂花在隔壁房換好衣服後，黃春妮幫她處理了腳上的小傷口，現在正在幫她吹乾頭髮。

    為了不激怒魯家父母，由趙鵬開車將他們送回去。黃春妮也跟著上了車，陪著桂花姐，握著她的手，輕聲安慰她。

    魯桂花回去後，被惱怒的魯父關了起來。魯母又「生病」了，哼哼唧唧「帶病」堅持教育女兒，希望她能服軟。魯父很快放出話來，立刻，馬上，要給閨女找婆家。

    三天後，姜哥收拾行李，形單影隻地走了。

    偷偷盯梢姜哥的人，看見姜哥踏上去省城的公交車。車一陣轟鳴後，緩緩駛出鄉鎮公交車站。負責盯梢姜哥的人，歡天喜地跑到魯家匯報，領錢。

    魯家人鬆了一口氣，總算把那個瘟神送走了！這段時間餐廳生意因為沒有桂花打理，亂得不成樣，幾家出錢投資的親戚頗有微詞。現在那個窮酸不負責任的外地人走了，魯家人立即讓魯桂花回去照顧生意，但他們並沒有放鬆對她的監視。

    每天上魯家提親者絡繹不絕，周圍十里八鄉的媒婆都快把魯家門檻踩破了，也有父母帶著兒子，拿著兒子的證件、資產證明直接上門提親。

    在提親的小伙子裡，有粗俗鄙陋者，有舉止輕浮者，有性格沉悶陰陽怪氣者，有自吹自擂者……

    每天見好幾波人，竟沒一個讓魯父魯母滿意的。

    這天，魯家來個提親者，小伙子長得一表人才，家裡條件也不錯，離魯家也不是很遠，就隔了兩個鄉而已。

    魯家長輩里也有人認識他，說他是新近退伍的軍人，家世清白，人品可靠。

    魯父很滿意，托人告訴桂花，說她媽生病了，讓她趕緊回家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