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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0:15:36 作者: 吹思汀
    他順著她的目光打量了一下四周,手心遮住她的眼睛,小聲安慰:「嚇到了?」

    他把人攬進懷裡,手指揉著她的耳朵,溫潤如玉的手指牽拉著她軟軟的耳垂,嘴裡念著益州的民謠:「牽朵朵,嚇長長,不怕不怕。」

    古藺蘭面頰貼著他溫熱的胸膛,感受著他說話時牽著的震動,臉紅紅的。

    她不害怕的。

    只是忽然看見一個血糊糊的人掛在架子上被嚇到了而已。

    但她好喜歡周遺昉把她當小孩子哄,當小寶貝小心呵護的感覺。

    念了兩三遍,周遺昉才撥著她的耳垂,輕聲道:「還害怕嗎?」

    古藺蘭搖頭,長長的的睫毛一下一下掃著他的衣衫,雪白的麵皮吹彈可破被衣料磨得微紅。

    懷裡的小花妖殷紅的嘴唇微啟:「我不怕了。」

    周遺昉眼神里閃過笑意,低頭在她面頰邊嘬了一口。

    「呀。」

    她臉紅起來,有手指捂住自己剛剛被親的側臉,蓮白柔軟的臉蛋被按得輕微嘟起。

    「在外面呢!不許再親了。」她輕聲道。

    周遺昉蹬鼻子上臉,低低啞啞地逗她:「回去就能隨便親了?」

    眼看著小花妖麵皮薄,白白嫩嫩的面上已經染了一層粉意。

    他還過分道:「親哪兒都可以?」

    這個哪兒到底是哪兒,兩人心知肚明。

    古藺蘭看了他一眼,紅著臉用手指在他腰上寫寫畫畫:你做夢。

    清了場,兩人在昏暗的一角,倒是不惹人注意。

    身前少女柔若無骨的手指頭慢悠悠地戳著他,有些癢,又有些好笑。

    周遺昉低聲道:「換你親我也行。」

    「親哪兒我都不介意。」

    古藺蘭抿唇:「……」

    他哈哈大笑,捏了捏她白糯糯的臉蛋:「不逗你了,走吧,去見她。」

    周遺昉拉著她的手走過一段昏黃潮濕的路,再看時已經是對外人時清俊不言的模樣。

    古藺蘭抬頭看了他一眼,沒有什麼難過,也沒有陰鬱痛苦,還好。

    她悄悄鬆了口氣,嘴角偷偷上揚。

    -

    周遺昉拉著她的手往李京安的那處地牢去。

    他走得越近,燭光照得越清晰。

    沉靜的眼神里沒有半分波瀾。

    在陰森的大牢里看起來冰冷恐怖,面部表情的臉都透出肅殺之氣。

    靖王府和公主府的人見他來了,早早就熄了聲,躲在角落裡不敢出來。

    縱然是受了刑正嚎叫的人,此時也緊閉嘴巴,不敢吱聲,生怕那大理寺卿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一條不長的道,兩邊牢房安安靜靜,愣是走出了空無人煙的感覺。

    大理寺獄最盡頭是一重鐵門阻攔的兩座牢房。

    一沉一輕兩道腳步聲越來越近。

    還沒被挪去其它牢房的邱氏瞳孔緊鎖,踉蹌站起來小跑到李京安身旁:「母,母親……」

    「我不是你母親,叫我,長公主。」李京安淡淡道。

    邱氏怔住。

    門外傳來一聲輕笑,邱氏回頭看,周遺昉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門口。

    那句話,不知是說給她聽的,還是說給他聽的。

    李京安立在門前,母子兩如出一轍的眉眼和鼻尖緋紅小痣,任誰看了都知道是親母子。

    可兩人的關係卻一點不像母子。

    倒像是相爭多年的死敵。

    「雪舟。」

    古藺蘭擔憂地握緊周遺昉的手。

    周遺昉慢慢笑起來,面上是清朗的笑:「長公主殿下。」

    李京安面色微怔,略顯蒼白的唇微微長著,背在身後的手用了很大的力氣攥緊,長指甲陷進掌心肉里都不自知。

    不得不承認,這五年,他變了很多。

    他不是那個耀武揚威的少年郎了。

    也不是那個僅憑心意,肆意橫行的小郎君。

    更不會因為她的言語而左右情緒。

    昨日她那般罵他羞辱他,他沒有生氣。

    今日,她對著邱氏指桑罵槐,他依舊沒有生氣,她叫他雪舟,他也不辯駁。

    他甚至還能笑著喚她,長公主殿下。

    真是諷刺。

    李京安說不出自己到底是什麼情緒,也未察覺到心底有一絲失落。

    周遺昉,她的親生兒子,徹底把她放下了。

    往後,她都不會再是他的執念,她再如何羞辱他刺激他,都不會再換來他一絲一毫的叛逆和鮮活。

    他漫不經心地對待她,如同對待別的不相干的人。

    李京安冷笑一聲:「怎麼,你是來送我最後一程,看不出你還有這個孝心。」

    周遺昉看著她的目光無波無瀾。

    李京安一直審視著他的表情,臉色不好看:「真是來送我最後一程,是不是要等小皇帝處死我,然後才禪位登基。」

    這樣就不用擔弒母的名聲。

    不愧是她李京安肚子裡爬出來的:「我李京安沒做到的,你做到了。」

    周遺昉眼眸輕抬:「多謝長公主殿下誇讚。」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忽然道:「但我並非為送你最後一程。」

    他右腳微旋,讓出半個身位,露出身後的絕色女郎。

    「我只是想來告訴你。」

    「我要成親了,我不恨你了。」

    將一個不值得的人一直放在心裡二十來年是一件折磨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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