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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0:15:36 作者: 吹思汀
    可惜了。

    -

    「出來,我們今天要出門。」

    「就不出來。」床底下「小耗子」跺跺跺跑過,躲到床腿後面。

    古藺蘭知道他是要去赴古家的宴。

    那個家她一點也不想去。

    周遺昉蹲在地上,單膝跪地,埋頭掏她。

    「出不出來。」他一手拿著拇指大的漂亮衣裳,一手伸進去。

    她固執地抱住床腿:「我不要。」

    周遺昉捉不到她,又不能鑽進低矮的床榻底下,氣得高喊紅葉:「紅葉,我的痒痒撓呢?」

    「這呢,這呢。」紅葉在院子裡聽到聲音,從一堆行禮里找出痒痒撓,從窗口探進去。

    一瞧。

    「阿郎,你趴地上幹什麼?」

    周遺昉抬頭煩了他一眼:「捉耗子。」

    紅葉瞪圓了眼,手快地把肥橘拎起來:「捉耗子有貓啊,哪勞煩阿郎你親自捉,我來就行!」

    「要你管。」周遺昉奪過痒痒撓和肥橘,「啪」地拉下窗子,將將擦著紅葉鼻尖拉下去,肥橘一臉懵地抬頭看著這個奇怪地抱著它的人類。

    「不許看。」他衝著肥橘兇巴巴。

    肥橘被放在一旁地上,咕嚕嚕地拱背:「斯哈!」

    他先用痒痒撓去扒拉古藺蘭。

    痒痒撓是死物,小花妖是活物,死物終究是沒那麼靈敏。

    周遺昉抿著唇,不高興:「你是耗子嗎你,這麼會躲。」

    古藺蘭躲在床腿柱子後,小聲反駁:「我是小耗子,那你就是大耗子。」

    「行,小花妖你行哈。」周遺昉腳尖踢了踢肥橘屁.股,不顧它不滿的斯哈聲,「去把她叼出來。」

    也不知是肥橘聽懂了,還是想香香軟軟的小人兒了。

    又或者是這兩個多月來它已經知道了誰才是它小魚乾的主宰,掌握著它的口糧命脈,知道討好鏟屎官了。

    它咕嚕了兩聲,脖子往前伸,屁股抬起來,肥碩到只見肉褶不見腿關節的腳腳噠噠往前走,走到古藺蘭面前,舔著小貓臉,走到她身後用腦袋拱她。

    可憐古藺蘭小小一個,被貓用腦袋抵著背推出來。

    推出來一點,她就往後跑,結果被肥橘用尾巴像用小鞭子趕羊一樣趕著出來。

    周遺昉抱著手臂,見她還要跑,一痒痒撓攔住她去路,懶洋洋地:「哪兒跑啊。」

    「再跑個看看。」

    「喲,爬得過去嘛您。」

    古藺蘭哼哧哧地邁著小腿,漂亮小裙子款到了腿窩上,聞言回頭瞪了他一眼,撿了他罵紅葉的話,捏著小拳頭,牛轟轟地昂氣頭,閉著眼睛原封不動地回他:「要!你!寡啊!你真壞!」

    最後一個字很是氣壯山河。

    就是不幸拐了個音,拐到了十萬八千里。

    周遺昉哈哈笑出聲,拎著她後領,將人拎起和嶄新的小裙子一起放袖子裡。

    「你屬小狗狗的?!」

    周遺昉看著袖子裡抗拒地咬著他手指不放鬆的小人兒。

    她死死咬著他手指,一雙靈動的眼睛由怒轉哀,布滿彌蒙水霧。

    平時小花妖也有頑皮的時候,比如逃跑時鑽竹鼠洞,比如和鴿子打架,再比如和肥橘吵架。

    但這次卻不一樣,她鼻尖紅紅,眼睛紅紅,盤在周遺昉手指上,仿若一隻傷心到極致的紅眼小兔子。

    周遺昉忽然就心軟了。

    他大概知道她為什麼那麼不願意,那麼抗拒。

    但要是安慰她,告訴她沒關係,都過去了,他做不到。

    如果有人對他說,放下李京安他們對他做的事。

    勸他沒關係,那些事都過去了,那他可能會恨上這麼說的那個人。

    有些事,可以裝傻裝看不見,就過去了,可有的事,不是裝傻裝看不見就能過去的。

    他只能放任著她將手指咬出血,如實道:「我說我是去給你找回場子的,你會不會舒服一點。」

    古藺蘭一時怔住,牙齒鬆了開,他知道她與古家有間隙,他知道她是誰嗎?

    周遺昉見她呆住,又道:「你也不用太感動,也不必為此事背負什麼負擔從而喜歡上我,我不是為了你,我是見不慣他們太欺負人。」

    他再三強調,仔細看她的反應:「你千萬不要多想哈。」

    -

    驛站的馬廄里那麼多匹好馬,已經很打眼了。

    一溜馬牽出來,也是很盛大的場面。

    周遺昉一行人還沒出現,就獲得多方關注。

    那些蹲守周遺昉,妄圖送禮拉近關係的人家的小廝老早就徘徊在驛站門口,想先一步結交他。

    但他們還沒近身,就被護衛們驅散到了牆角。

    驛站大門打開,周遺昉一身緋衣,騎著一匹全身漆黑唯蹄上三寸覆蓋白毛的大馬,大馬噠噠噠地馱著他從裡面跑出來。

    他一隻手鬆松拉著韁繩,一隻手藏在袖子裡。

    緋衣,白褲,黑錦靴,額上細細一根纏織黑錦編絲扣籃寶石的抹額。

    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笑著,在春日明媚的陽光下俊美非凡。

    牆角堆里一個不起眼的灰撲撲的小廝伸頭看了一眼,低著頭往巷子裡跑。

    都督府,抱香閣。

    灰衣小廝埋著頭跑進院子裡,三兩下解開盤著的頭髮,將灰撲撲的舊衣脫下來藏進箱子裡。

    葛布巾子打濕了,擦去臉上易容的的黃姜水,不算白皙但的確屬於女性的皮膚露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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