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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0:15:36 作者: 吹思汀
紅衣小廝怔了一下,方言都出來了:「您忘了,恁不喜歡別人進屋子,灑掃的人都是在恁快到家之前來清整,順便燃香。」
空氣里清冽甘甜香味若隱若現,不存在沒燃香的說法。
小廝疑惑道:「是他們今日偷懶沒打掃嗎?」
若是真的偷懶了就好了。
周遺昉垂下眸,走到正中的瑞獸香爐前,提起雕刻成海上仙山的烏木蓋子。
仙山上的仙人鳥獸在裊裊青煙中活靈活現,裡面沉香木塊靜靜的燃著,才燃了一個小小的角尖。
看來侍女今日打開門來打掃離他回來的時間確實不到一刻鐘。
窗戶上安的是琉璃,小花妖推不開,不可能從窗戶出。
她能跑的時機只有侍女來打掃屋子的時候。
也就是說。
那個小花妖才跑不久。
周遺昉反倒不是那麼惱怒了,手往後一撐,躍到高腳几上坐著,黑色皂靴盪了盪。
還不到一刻鐘,那么小一個小東西,跑斷腿也跑不出府去,翻門檻就夠她哼哧哧翻半天了。
倒是他看走了眼,小東西還挺大膽,有點意思。
有點意思也沒用!
他才不憐香惜玉。
等他抓到她了,看他不一把捏碎她的脖子。
周遺昉狠狠戳了一下鈴蘭花:「紅葉,給我牽條惡犬來,鼻子要靈點,聲音要凶點,身板要壯碩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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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瑟瑟,竹影搖曳。
周遺昉牽著狗久久不能回神,紅衣小廝擔憂地問道:「阿郎?」
「阿郎你怎麼了?」
周遺昉冷呵了一聲,搖了搖手裡的繩子,揚眉反問他:「你說怎麼了?」
胖嘟嘟的小土狗一肚子奶,走三步摔一屁股蹲,黑黝黝的眼睛盯上了周遺昉的鞋尖,一把抱住,小米牙嵌進鹿皮里磨,發現咬不動昂頭衝著它嗚嗷嗷叫喚。
周遺昉移開腳,腳尖上一坨亮晶晶的涎水:「這就是我讓你找的猛獸。」
看那隻小狗一眼,他就氣一下:「奶狗?猛獸?吃這麼飽也不怕跑著跑著就吐奶了。」
紅葉:「三花她娘生了七隻,三花是裡面的狗王,最護食,搶奶搶得最凶。」
周遺昉:「換它娘。」
「三花她娘剛生完崽不久,那麼凶,我怕您牽不住啊。」
「要不試試,三花也是獵犬嘛,您要找啥給它聞聞,說不定能行呢。」
「……」
行吧,雖然還算不上犬,但好歹也是純正的狗。
周遺昉揪起三花的後勁皮,無奈地和它對視了一眼,將它提溜到鈴蘭花前。
三花小鼻子亂動,衝著鈴蘭嗚嗚威脅出聲,掙扎著往後退。
周遺昉嘗試著將它放地上,它就跟聞著味兒一樣竄了出去。
周遺昉跟在它身後走,一路跟到竹林里去。
竹林里,小肥橘正撅著屁股趴在竹鼠洞門口。
竹鼠洞裡的一窩竹鼠早就冬眠了,完全不知道此時家裡闖入了一個小人兒。
這個闖入者揪著一團貓毛,瑟瑟發抖。
小竹鼠睡夢中拱了拱,縮在鼠娘親的懷裡發出撒嬌般的叫聲。
小人兒蜷縮著,她好冷。
身後不遠是竹鼠一家,身前是喵喵叫的肥橘。
不管是貓還是鼠,它們巨大無比的爪子都能將她撕碎,古藺蘭僵持著不敢動。
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就在這時,肥橘忽然將腦袋縮了回去。
古藺蘭聽到外面傳來地裂一樣的聲音,好像有什麼在過來,腦袋上的土層和落葉都在顫抖,頭頂上肥橘發出咕嚕嚕的威脅聲,接著小狗子短促的汪汪聲也響了起來。
周遺昉用腳隔開兩隻撲在一起,你咬我脖子,我撓你腦袋,胖的分不清腦袋和屁股的肥橘崽和三花狗崽。
紅葉連忙上前,一手抱住一隻,主動走遠避嫌。
周遺昉望了一眼非常規整的竹鼠洞,本能地覺得小花妖就在裡面。
他俊美的臉龐低下來,漆黑的長髮滑下,越發襯得面如冠玉,唇若塗脂,鼻尖側方小紅痣越發妖孽。
他活動了一下脖子,從懷裡摸出一枚火摺子,扭開竹帽,吹了兩下,火焰「蓬」地一下燃起來。
橘黃色的火光,謫仙般的公子。
漫不經心地提起緋袍袍角,蹲在竹鼠洞前,將拿著火摺子的手伸進去。
古藺蘭凍得實在受不了,差點就要沒理智地縮到竹鼠一家的腹毛里去,就算被撕碎也比大冬天活活凍死好。
然而忽然出現的火光碟機散了她的不理智,竹鼠洞粗糙的土牆被照耀成溫暖的金赭色,寒冷和黑暗被驅趕,一隻白玉般的大手出現在洞口。
那隻大手,乾淨,潔白,連指甲都生得格外好。
大手的影子占滿了整個小土洞,也覆蓋滿了古藺蘭嬌小的身軀。
她被凍得冰涼僵硬的手指哆哆嗦嗦向前伸去,火光只能溫暖向光的那一面。
不夠,根本不夠。
那隻大手那樣大,只要她鑽進去,完全可以整個包裹住她,溫暖她。
凍僵的小腦袋忍不住向前點了點。
古藺蘭扶著竹鼠洞的小土牆站起來,雙腿僵直早已感受不到知覺。
站起來的同時險些摔倒在地。
好在她扶著牆,踉踉蹌蹌地撲進他大手裡。
扒著他虛握著火摺子的拇指,古藺蘭低頭鑽進他掌心,冰冷小巧的膝蓋蜷到心口,她將自己像小蝦米一樣縮起來,躺在他掌心上,忍不住用臉蛋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