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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0:15:36 作者: 吹思汀
    不愧是巨人養的。

    真是一隻巨大無比的貓貓啊,一口就可以吞掉她吧,說不定骨頭還會塞大貓牙縫呢。

    古藺蘭瑟縮了一下往回跑。

    她一跑,就更吸引那隻胖貓了,腦袋撞不開,它肉嘟嘟的肉墊使勁撓窗戶。

    古藺蘭意識到它進不來,腳步就慢了下來,她一步一回望,那隻胖貓弓著背凶她。

    「嘶~嘶嘶哈!」

    古藺蘭最終慢吞吞地停下來,雪白的雙腮鼓起來:「你又進不來。」

    頂著胖貓灼灼的視線,她抱著花瓣泡泡裙靦腆地幻想自己是只猛獸,有最鋒利的爪爪,最血腥的嘴巴。

    不就是體型大了一點,脾氣壞了一點?嘴巴吼得大聲了一點?她也可以。

    雙手成爪放在腮邊,古藺蘭睜大眼睛衝著胖橘認真地咆哮。

    「嗷嗚!」

    下一秒,軟糯的嗷嗚聲在地毯里小聲響起,還沒傳到屋外就沒聲音了。

    「……喵?」貓貓凝視。

    「我,很兇的!」小人兒張牙舞爪。

    【……嘶,奇怪的小人類】胖橘猶豫的眼神在古藺蘭身上滯留了良久,原本嗷嗷叫喚的胖橘陷入了某種複雜的情緒里,轉身跳下窗戶跑走。

    「別走呀。」古藺蘭扒開地毯毛站起來追了兩步,失落地垂下肩膀。

    連只貓都不想理她。

    古藺蘭爬上窗前的高几,捧著臉發呆。

    突然覺得,在這個奇怪的巨人世界,活著也挺好的。

    她回望了一眼碩大的鈴蘭花。

    一根花蕊就能讓她報餐一頓,至少她不會有脫離了誰就餓死的風險。

    她在巨人們眼裡就像一隻小螞蟻,誰會費心去注意一隻小螞蟻呢。

    -

    守歲玩鬧了一夜,今日李京安還沒起身。

    大概還在生氣作夜周遺昉讓人送來的那一車血淋淋的屍體。

    周遺昉被帶到李京安的牡丹閣外,連院子都沒得進,行了個禮當做請安,就被請去了花廳。

    花廳里已經坐了一些來拜年的人,駙馬趙都尉和他族中過繼來的子侄趙取鳴正坐在上首招待客人,花廳里笑聲款款賓主盡歡,一片祥和。

    侍女見到周遺昉過來,連忙打起帘子,衝著裡面道:「阿郎來了。」

    這一聲,直接讓裡面的熱鬧息了聲。

    眾人直直往外面看去,白雪皚皚中看到少年郎緋紅色的袍子,灰鼠色袷褲,黑色錦靴大步而來,風姿俊逸。

    又看了看主位上的趙駙馬和趙取鳴。

    趙駙馬神色不變,談笑自若,自然地起身招呼周遺昉:「雪舟來啦。」

    雪舟,李雪舟。

    高中六甲後,李京安賜給周遺昉的名字。

    趙駙馬拍了拍他勁瘦有力的臂膀,問道:「見了你娘和你娘請安了沒有。」

    「前陣子她還在念叨你呢,這麼大個人了,身邊也沒個體己的人,給你送的人也不知去向,這不知道你今日要過來,你娘把人都給你聚一塊了,都必須得選一個,這樣你總不能推脫了吧。」

    這句話說得忒看不起人,高門貴女在她李京安眼裡不過是給他兒子隨便挑選的貨物。

    當人是白菜梆子挑挑揀揀的。

    周遺昉面不改色,尋了個座兒坐下,完全不給他面子:「你猜?」

    趙駙馬一噎,心中爆粗,他猜,他猜個屁!

    面上還是笑著:「這……雪舟還是這般孩子氣…哈哈,淘氣。」

    花廳里的男男女女眼多尖啊,一眼就看出來這幾位主是面和心不和的,岔開話題堆笑道:「公主應該還沒起身吧,我們也只在外面行了禮。」

    「我看外面有歌舞伎人,可是公主與駙馬為我們準備了什麼舞,快讓我們大飽眼福。」

    趙駙馬笑了笑,估摸著李京安還有一會兒才會起身,拍了拍手將外面候著的趙家女叫進來。

    「不是什麼好歌舞,純屬家裡小孩子知曉他雪舟哥哥要來,年紀小瞎胡鬧的。」

    各家夫人郎君們心裡怎麼唾棄先不說,面上還是誇讚的。

    年節里各家都熱鬧得緊,穿著厚厚的新衣,獨獨那些擅長歌舞的新羅婢和菩薩蠻,穿著單薄的紗裙,在空地上起舞,腕間的彩釧叮噹響。

    她們裸腳站在地上,舞動著,隨時等著主人家的傳召。

    可今次的卻有些不一樣。

    雅致的實木屏風被人搬進花廳,將周遺昉圍了個嚴嚴實實。

    隨著舞樂聲起,趙家女褪去厚重的斗篷,蝴蝶一般輕盈,用巧力邁著小碎步,壓著腳掌,穩穩地走一條直線「飄」過來。

    趙家女媚眼如絲,細軟的腰肢如柳條一般折動,跳的儼然是揚眉流目的白舞,極盡纏綿婉轉,大膽至極。

    今日這麼多家貴女在此,郭太傅家的知書達禮,明尚書家的溫婉多嬌,戚將軍家的英姿颯爽,不論是出身還是樣貌才情,趙家女都比不上。

    可她有做駙馬的舅父,她就比其它貴女們享受著更多的便利。

    連中六元的17歲大理寺少卿,有周少師與京安公主鋪路,又是當今天子唯一的表弟,前途不可限量。

    一曲盡了,趙家女彎著眸子旋步側坐在周遺昉的椅背上,探身為他斟了一杯花釀酒。

    一股子嗆人的脂粉味。

    周遺昉嫌棄地避開。

    趙家女腳尖滑過桌案,白皙腳趾抹了梔子香粉,靈活地夾起花釀送到周遺昉面前,如此艷態,惹得一屋子躁動,誰吃得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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