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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0:10:10 作者: 樂小米/紀偉娜
    我在這個家裡存在著,只有小童是真真正正的開心。

    小傢伙覺得自己的生活終於和別的小朋友一樣了,有爸爸,也有媽媽,而且媽媽居然也陪在自己的身邊,還會在晚上睡覺的時候給他講故事。

    而如此被這個小孩深深眷顧的我,卻不能將真實的境況告訴他的父親,讓他來保全小童的平安。

    我摸摸小童的小腦袋,我說,小童乖,媽媽給你講個故事,睡著了,小童就不怕了。

    突然,門被輕輕推開,江寒走了進來,他將我的手機放在床頭,對我說,你的電話忘在客廳了。說到這裡,他看了看我和小童,說,早些休息,我也去睡了。

    小童咕嚕爬起來,圓鼓鼓的小手,指了指床,說,我睡不著,爸爸,你和媽媽一起陪我睡。

    江寒遲疑了一下,望著我;我下意識的抓緊了被子。

    小童似乎明白了什麼,回頭可憐兮兮的看了看我,說,媽媽,我怕。

    江寒沒說話,而是走上來,靜靜的靠在床上----就這樣,我們倆像兩座山峰,而小童像低低的山谷,他忽閃著大眼睛轉頭看看我,又轉頭看看江寒。

    江寒轉頭,看著我,眼眸如星。

    昏暗的床頭燈前,他美好的讓人不忍看;我低下頭,看著小童,手指輕輕的拂過他細軟的發,我說,小童乖,好好睡吧。我……們都在。

    小童將我和江寒的胳膊抱在自己的左右臂彎,終於,安心而滿足的睡去。

    江寒一直注視著小童,滿眼憐憫。

    就這樣,安靜的夜,安靜的我們。

    一張床,三個人。

    不知過了多久,小童突然在夢裡開始哭,開始掙扎。

    江寒就靜靜的拍著他小小的肩膀,輕聲安撫著,直到小童再次進入沉沉的睡眠中。

    他突然抬頭,看著我,目光如星,讓人不敢正視,我慌忙的低下頭,在這個寂靜而特別的夜裡。

    他轉頭,專注的看著小童,仿佛自言自語一樣,很久以前,我跟小童一樣,也會經常做惡夢。

    他看了看我,很漫不經心的繼續講著,那時我有十幾歲了吧,還不到法定開車年齡,我卻學會了車,有一次,我偷偷開車尾隨著母親,想給她一個驚喜。可是,我沒有想到,那一天,自己去在一個廢舊的倉庫里……目睹了母親……母親讓人……殺害了……一對被綁架來的母女……

    說到這裡,他用力的克制,可聲音止不住的抖了,年少時血腥的回憶總是殘忍。

    他垂眉,說,那也不是我敢想像的母親……那場血腥的場面,我想我一輩子都忘不了。女孩還很小,像個洋娃娃一樣,不停的哭,喊媽媽,喊爸爸,還喊哥哥……她母親的屍體已經冰冷……那群人就那麼殘忍,像毫無感情的行屍走肉一樣,一點都不動容,最後,那個小女孩就被他們活活的掐死了……

    他眼裡閃過一絲琥珀般的光芒,望著我,說,從此,我便陷入了一場接一場的噩夢中,可沒人知道,哪怕我的母親……

    他衝著我笑了笑,說,每個人都覺得自己做的事情不被人知,包括我的母親……她並不知道,其實,我知道的,要比她想像得多得多。我不僅知道她害了那對母女,我還知道,她們是誰……

    說到這裡,他起身,下床,說,我絕不會讓人像傷害那對母女一樣傷害到我身邊的人的。

    出門前,他回頭,指了指床頭櫃前的我的手機說,忘了跟你說了,你手機上,新收了一條簡訊……

    說完,他就將門輕輕的關上。

    門外,卻是一聲嘆息。

    他的那些話,讓我愣了足足幾秒鐘。

    我迅速起身,拾起手機,上面的簡訊顯示的是已讀狀態,是崔九發過來的----「嫂子,老大已經醒了,你放心。江寒那裡,你處理的怎樣了?你的說辭,他沒有懷疑吧?」

    我心一縮,猛然抬頭,望著緊閉的房門,一時之間,回不了神。

    他說,每個人都覺得自己做的事情不被人知道,他說,其實他知道的要比她想像的多得多……

    他還說,他知道那對被害的母女是誰!!!

    ……

    這一切,很顯然,超過了我的預想,甚至,也超過了顧朗的預想----每個人都不是我想像的那麼簡單,他們都有著你看不到的一面,比如江寒。

    我和顧朗只看到了他的輕浮,他的玩世不恭,卻沒有看到他的冷靜,他的深邃……

    某些時刻,他比顧朗更像一個謎。

    我的身體微微的冷,突然間,我發現自己走進了一場宿命,一場我看不透、卻也躲不了的宿命。

    81 可為什麼,愛情,卻偏偏,是你的名字,他的姓!

    一個月後,已經進入了十一月,長沙漸入深秋。

    一切似乎淡成了一個影子,再也沒有人提及我和小童被綁架的這件事情。只是江寒,不再去北京,而是靜靜的呆在長沙。

    漸漸的,他夜裡常常會出門,直至凌晨才歸來;某次,夜裡趕稿的時候,見他一身疲憊的從外面回來,我還吃了一驚。

    他深深的瞥了我一眼,說,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一般對江寒我是奉行「敵強我弱,敵弱我囂張」的無賴政策,外加近日總出入在顧朗身邊,難免心虛。於是我就屁顛屁顛的走了過去。

    他看看我,眼眸黝黑,眼白通紅,身上帶著濃濃的酒意,微微搖晃著說了一句很簡單的話,不要再和顧朗來往!我是你老公!

    我一看就知道,他是喝酒了,而且喝了不少。

    所以,我就很「乖」的點點頭,本著不製造矛盾的基本原則,我就胡亂的點點頭,然後將他給拖上樓去。

    其實,我心裡想的是,你就是托塔李天王,我也不能不和顧朗來往啊。我暗戀了他十多年啊!說句不好聽的,就是不為了愛他,就為了這世界上,只有這麼一個男人能讓我失戀時矯情而文藝的哼哼《十年》啊,我能捨得嗎?能捨得嗎!笨蛋!白痴!

    我那閃躲而不陳懇的小態度,讓江寒在醉酒的時候都覺得不快,他一把將我拉到他眼前,俯身,鼻尖戳著我的鼻尖,說,不開……玩笑!否則,我弄死你倆!

    哎喲。我們倆那可不就是倆螞蚱嗎?你江大公子這麼個宇宙無敵美少年還不是想捏死就捏死,想油炸就油炸麼?

    我心裡很不屑,可不想和一個醉酒的他起爭執。

    此時,我心裡的小九九盤算著,他要是喝多點就好了,這樣我就一把將他推到,也扯著胳膊腿兒,像拖破布頭一樣拖到樓上去,一報當年之仇啊!

    就在我美美的在幻想里折磨他的時候,他突然靠近,毫無預兆的,吻住了我的唇。

    溫熱的氣息,洶湧的心跳,擋不住的具有侵略性的氣息,心慌神搖的那一刻,我一把推開了他。

    我靠在牆上,胸口劇烈的起伏,我不甘心的看著他,說,不要碰我!我是人,不是你解悶的玩具!

    他就這樣靠在牆上,看著我,嘴角彎著一絲苦笑,說,玩具?呵。

    他胸臆間似乎是萬語千言,卻仿佛都被擁堵在喉頭,說不出口,幾番沉吟,幾番掙扎,他還是沉默了,表情卻格外的心痛,喉嚨間是我聽不到的憤怒----

    是啊,玩具?

    我馬不停蹄從北京飛回長沙,一夜的不眠!痛苦!恐懼!絕望!

    四處籌錢!甚至劉芸芸!甚至不惜收下那筆可能會招致全家沒落的賄賂,八百萬,就只為了你這麼一個玩具?!

    滾你大爺的艾天涯,你就跟著姓顧的去吧!

    我看著他頭也不回的上樓,末了,他轉身,輕輕的抬手,勾了一下,我的下巴,眼眸沉沉,酒意熏熏,說,你倆,遲早會被我弄死的!

    是的!

    我說過,不要再和顧朗來往!

    雖然你也應承。

    可此刻,你的閃躲,閃躲了我的吻,我的心,不就是因為那個男人!對不對!

    一張婚書,是你的名,我的姓。

    可為什麼,愛情,卻偏偏,是你的名字,他的姓!

    陽奉陰違,是我最熟悉的把戲,一方面是不想得罪這世上唯一可給我簽發「離婚」證的男人,另一方面,我不想因為得罪江寒,他突然將我和小童被綁架捅到警察局裡傷害到顧朗,所以,我就自以為是的在江寒面前,偽裝成小白兔一樣----我真的不和顧朗交往了,真的喲,不騙你的!

    可是,私底下,我卻依然自由自在的享受著我辛苦了十年,才等到的愛情。

    那段日子,江寒就是封建反動勢力的禁錮的代表----玉皇大帝,我就是熱愛自由爭取愛情的新時代女性楷模----七仙女,每日都偷偷的下凡去私會顧朗----可憐的董永。

    常常,我都為自己天衣無fèng的陽奉陰違而得意。

    每天早晨,江寒都會端坐在茶室,一杯紅茶,茶香裊裊,眼眸沉沉,會望向我,我難免心虛不止。

    我每天都會出門去看顧朗,江寒還不動聲色的一面看報紙,一面說,你最近出門可比上班還及時啊。

    每次我出門的時候,江寒都會頭也不抬的問我,出門啊?

    我就尷尬的點頭,說,去買點兒東西。

    江寒也不多問,嘴角彎起一絲嘲弄的笑,說,很好。

    每次我回來的時候,江寒也會頭也不抬的問我,回來了?

    我依舊尷尬的點頭,說,嗯。

    江寒依舊不不問,只是嘴角依舊彎起那種嘲弄的笑,說,很好。

    82 他是我兄弟啊!

    感恩節前夕,夏桐給我打過電話,說,聽胡冬朵說你鍍金了?

    我說,啥?鍍金?

    夏桐就笑,說,八百萬啊!以後走路的時候,可得多注意啊,注意別哆嗦掉金頭皮什麼的。

    我說,胡冬朵的話你也信啊,人家是為了自己的兒子小童啊!

    夏桐就意味深長的沉吟了一句,可憐天下父母心啊。說到這裡,她一改話鋒,問我,說,天涯,海南島的親生父母,你見過嗎?

    我的心微微一緊,可為了維護海南島,我還是搖頭,說,沒,沒。

    夏桐輕輕沉吟了一句,說,那他姓顧嗎?

    我愣了愣,說,不……不知道啊。

    夏桐沉吟著,仿佛是自言自語一樣,說,上個月胡巴過生日的時候,我在街上碰到了那個女人,當年尋找兒子的那個女人,我們三個當時還幫她解過圍……算了……她沒再多說,只是簡簡單單囑咐了幾句,要我好好注意身體的話,就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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