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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0:10:10 作者: 樂小米/紀偉娜
    李夢露一看,生怕再生嫌隙,拉了崔九一把,不動聲色的看了顧朗一眼,對康天橋和我笑笑,說,一群糙老爺們,還是我去照看老胡吧!

    沒等我回過神來,康天橋就奔去開車,他沖江寒說,冬朵和天涯你先送回去了!咱們三醫院見。

    我連忙抹去眼淚,說,我也去!

    胡冬朵忙上前拉住我,她瞟了一眼江寒那跟速凍餃子似的小臉,故意大聲說,喲,天涯,你都成一隻醉雞了,還是讓男人們去吧!咱先回去,等胡巴醒來再過去,別去添麻煩了。

    說完,她就趴在我耳邊小聲在我耳邊咬牙切齒的念,你妹的艾天涯!都被捉jian了!給你台階,還不趕緊撤啊!你這是要矗在這裡和jian夫一起氣死親夫啊!

    我看著被搬上車生死難卜的胡巴,並不聽胡冬朵的勸阻,卻被江寒一把抓住,他走上前,橫插在我和顧朗中間,將傘擎在我的上空,挑了挑眉,冷冷的兩個字,命令一般,回家!

    我慌忙看了顧朗一眼,別人並不知曉,我卻清楚的很,江寒之於顧朗,此時,不僅僅是一個他瞧不上的紈絝子弟,更是與他有著不共戴天血仇的人。

    果然,顧朗看江寒的眼神都不對了,眼裡的那種怨憤是藏都藏不住的毒。

    可江寒並不管這些,他漫不經心的看了顧朗一眼,竟突然一改剛才的冷漠,對我微笑起來,親密的跟我們倆感情好到就差化蝶飛了一般,寶貝,雨這麼大,不冷嗎?

    他說著甜如醴酪的話,然而,握住我手腕的手指間卻有著將我碎屍萬段的力度。

    我沒看江寒,望著被送往醫院的胡巴,直直的盯著顧朗,想想他做的這些決絕的事、說的那些決絕的話,不由得悽然一笑,說,我好冷。

    是的,我好冷。

    突然,一直沉默著的顧朗,上前,一把拽住了我的另一隻手----他直直的看著江寒,挑釁一般,說,她不會跟你走的!

    我吃驚的回頭,望著他,是的,我從未想過,我同這個男人的第一次十指相扣,居然是在這種情形下!

    江寒轉臉,冷冷的看著顧朗握住我的手的手,說,放手!

    顧朗看了他一眼,冷笑,有本事你就讓我放手!

    大雨之下,兩個男人劍拔弩張。

    我生怕顧朗沒忍住,一時失控,一刀子將江寒送去西天,這樣的話,我豈不變成了寡婦。

    媽的,寡婦啊,不開玩笑的。

    這一想,我突然覺得這才是實實在在最殘酷的,比剛剛那些飄渺在大雨中的愛恨糾結更殘酷。

    只是江寒對此,還全然不知。

    我慌了神,生怕什麼可怕的事情再次發生,於是,我竭力的掙脫顧朗;而任憑我如何掙脫,他卻固執的不肯放手。

    放手!

    ----一個極威嚴的聲音,命令一般,從不遠處傳來。

    那輛開著霧燈的黑色轎車,極速走下兩個人,一人殷勤的撐傘,一人恭敬的開車門,一個黑色的影子從車裡下來,緩步走在雨地里。

    雨水匍匐在他腳下,流入下水道。

    他一步步走近,我才看清,是顧之棟。

    很顯然,今夜他大概又同顧朗為了復仇江家的事情發生了爭執,因為擔心醉酒的顧朗滋事,所以跟了他一路。

    其實,這段日子裡,他一直都不放心自己的兒子,生怕他無法忍耐,做出衝動的事情,壞了整個大局;所以,他不但派人盯防,還時時提醒,但很顯然,對於顧朗,這個少年時代便將仇恨深重的男子來說,成效一般。

    好在這一個多月的盯防,顧朗沒有生出大事。

    但顧之棟沒有想到,這個夜晚,江寒會突然出現唐繪,出現在顧朗面前。於是,車廂里,他便坐不住了,唯恐顧朗大雨澆頭之下,會衝動的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所以,他連忙從車上下來,唯恐局面不可控制。

    顧朗看到顧之棟的時候,愣了愣。

    顧之棟的目光如同獵鷹一樣掃過我的臉,片刻停留,似乎思量了一下。

    半晌後,他站在唐繪門前,看了看著燈火閃爍的pub,聲音很緩慢厚重,說,打開門做生意嘛,怎麼就這麼不懂待客之道。

    說完,他就自顧自的向唐繪走去,嘴裡念念有詞,看似漫不經心,卻別有深意,說,這雨,也該停了。等一場大雨不容易。嗯,這空氣夠清新,不是大雨,哪裡能沖刷出那麼好的雨後空氣。淅淅瀝瀝的小雨,只會讓這空氣更混。

    說到這裡,顧之棟轉身看了看我們,故作輕鬆一笑,說,呵,這你們年輕人比我更關心的,最近空氣品質都很差。

    然後,他沖顧朗招了招手,說,有閒心在這裡陪姑娘淋雨,不如回屋裡陪我老頭子喝杯熱茶暖暖。

    說完,他又沖江寒笑笑,說,年輕人,一起來?

    江寒沒說話,他只是盯著顧之棟,這個突然闖至的人,不知是刻意還是無意的給平了一場干戈。

    顧朗最終放開了手,頭也不回的走進了唐繪。

    他指端的冰冷刺入了我的手心,我的心一寸寸的涼去。

    我不是不知道,這一場十指相扣的挽留,本就與愛情無關!與我無關!只不過是宣洩自己對江家暫時無從宣洩仇恨的最蹩腳、最無助的方式!

    然而,顧朗,你可知,我對江寒有多麼不重要啊,我也不過是他逢場作戲的玩偶而已。

    如果知道是這樣,你會不會後悔扯住我的手,在這個雨夜裡,十指相扣,只為了同這個男人較勁?

    顧朗尚未走遠,江寒依然溫柔,說,那就別貪玩了,先回家,泡個澡,喝杯熱牛奶,好好睡個覺。醫院的事有我在!

    有我在。

    多麼美好的情話,恍惚間,我看了看江寒,此刻,大雨的夜,冷透的心,我多麼希望,他真的是可以收容我的肩膀。只是,他那冒著殺人光芒的眼睛讓我清醒,他的話,亦不是說給我聽。

    就如同收住失地的獅王,總需要一聲嘶吼來警示那些企圖侵犯它威嚴和領土的敗軍之將,不過一種雄性示威般的炫耀而已。

    江寒將我拉上車去,胡冬朵在一邊悄聲嘟噥,一副腐女的模樣,說,顧朗和江寒才是官配啊,瞧瞧剛才,倆小隻那相愛相殺的小模樣!艾天涯,你整個就一水貨!一三兒!!

    74 有個事兒把我一直挺好奇,那個,你把辛一百睡了沒?

    那天夜裡,江寒竟然還是將我送去了醫院。

    手術室外,我看著這個男人冷冽的稜角卻略顯溫柔的線條,突然發現,其實這男人就是典型的面黑心慈。

    手術室的紅燈一直亮著,我就一直盯著他發呆。

    胡冬朵在一旁,一直在用毛巾給我擦頭髮,一邊輕輕戳我,說,看夠了沒!才去人家住了幾天!可別中了美男計啊!別那麼沒出息啊!

    江寒出門後,又返回來,將從車上拿來的一條輕軟的毛毯搭在我身上。我抬頭,看了看他,說,謝謝。

    他面無表情,說,不必謝!同在一屋檐下,怕你感冒傳染我!

    我說,你知道的,我謝你不是為了這個。

    我是感謝他,沒有因為我醉酒和淋雨,那麼獨斷的將我扔回家,而是將我送到醫院裡;感謝他理解我為胡巴焦急的心。

    江寒挑了挑眉毛,依舊沒一句好話,說,我是怕萬一他死了,你今晚也好看他最後一面。

    我沒看他,將腦袋別到一邊,這人真討厭,說句好話會死啊。

    一旁,李夢露給她妹妹打電話,說,李彎彎!你還活著啊?那啥,我今晚不回去了!我?沒事啊,就一哥們兒快死了我在這裡給他送終啊!啊好!那你在家給我看好了辛一百!嗯!也給我看好了你自個兒!

    我疑惑的看著她,我一直就不明白,她對李彎彎這個妹妹從哪裡來得那麼多不喜歡。

    李夢露見我看她,聳聳肩,一本正經的嘆氣說,家賊難防!你懂的!

    見我不說話,李夢露就在一旁捻著一根煙玩,玩了一會兒,她就說,你不是不了解辛一百,他天生就是那種專啃窩邊糙的兔子!然後,她又轉臉,生怕江寒理解不了其中含義,就來了一句,你女人和我男人熟得很,倆彼此小初戀呢!郎有情姐兒有意!

    江寒的臉色微微一變,康天橋就在一旁幸災樂禍的吹了下口哨。

    我當下都快炸毛了,倒不是因為江寒。

    對於愛情,我自認坦蕩,不是那種愛過卻不敢承認的人;但是你必須承認,年輕時,愛情路上,總會有那麼一兩個爛桃花,讓你不想提及,一提就覺得恥辱,恨不得扣掉自己眼珠子。

    好在胡冬朵堅強,她拍拍我的肩膀,沖李夢露笑,說,誰年輕時候沒愛過人渣啊。

    李夢露看了看胡冬朵放在我肩膀上的手,笑了笑,說,說的對!說到辛一百麼,你比小艾有發言權多了。然後,她就沖斜靠在牆上的康天橋笑,像是解釋這段淵源似的,說,你女人和我男人關係,那就更熟了,大學時候都要死要活的要結婚了,婚禮當天才分了的。說完,她就轉脖子問胡冬朵,說,哎,小胡,有個事兒把我一直挺好奇,那個,你把辛一百睡了沒?

    我直接被噎住了,一時都不知道如何為胡冬朵解圍。

    胡冬朵素來豪慡,也可能是因為對李夢露這個人的存在本來就保持著高防禦的指數,所以她直接回了一句,我把他全家都睡了。

    雖然知道胡冬朵說的是氣話,但是我還是立刻覺得我們家冬朵姑娘簡直就是威武雄壯。

    江寒沒說話,只是饒有興趣的回望著康天橋,眼神清白而無辜,像只小白兔。康天橋也不吹口哨了,那眼神恨不能將李夢露給人工碎屍。

    就在這時,周瑞給康天橋打來電話,他接起。

    他說,我們在醫院……陪你媽打胎呢!

    半晌,他開始煩躁起來,耶耶耶!耶你媽!別整天推銷桃花瘴子!就算咱們弟兄是人渣,也要人渣的有個度啊親!那女的就是美成了仙,也是個殘疾人!請關心和愛護殘疾人,好不好?好不好?

    說完,他就掛斷了電話,跟江寒說,周瑞小子最近瘋了,整天嗶嗶桃花瘴子,就跟那裡面養了他親媽似的!說完,他不忘沖胡冬朵討好的笑笑,已示跟周瑞劃清界限。

    胡冬朵一直都說,這世界有兩種男人最要不得,一種是奶瓶男,一種是鳳凰男。她還語重心長的囑咐我和夏桐說,這倆種男人會要人命!

    在她眼中,舊愛辛一百是鳳凰男的典型代表,而新歡康天橋則被她歸類為奶瓶男,這也是她不肯接受康天橋的最終原因。

    我當初還奇怪,我說康天橋這男人怎麼能是奶瓶男呢?辦事穩妥,處事利索,待女朋友也是體貼周全。不像沒斷奶的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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