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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0:10:10 作者: 樂小米/紀偉娜
後來,蘇輕繁果然就從良了,封筆了,嫁給了馬小卓,整個變成了騎在我們頭上的小資本家,從此終結了苦毛線的生活。
而我依然跟團兒苦毛線似的碼著字,現在更是倒霉的了,歷經上述萬難,賺了稿費吧,還得請江寒這麼一混蛋來幫忙糟蹋。
那天,我跟痛飲自己的血似的喝了完了所有的酒,整個人就醉透了,醉得都忘記了自己是誰,更忘記自己請江寒吃飯的目的是要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說服他離婚的了。
我忘記了是怎麼買單出門的,也忘記是怎麼走出酒店的。
我就記得那天夜裡,江寒的眼睛好亮,亮的就像天上的星星。
小的時候,住平房。
每到夏日,都會到平房的屋頂上,鋪上小涼蓆納涼。對著漫天繁星,年輕的父親總會給我講很多很多故事,美麗的神話;我也有著自己很多很多小心愿,我都會默默的說給最亮的那顆星星聽,我不知道那顆星星的名字,我卻固執的認為,它是滿天星辰里,最懂我的那顆星。
因為這麼多年,它聽了太多我都不肯分享與他人的心裡話,童年的夢囈,少女的心事。
現在,這顆星星居然,居然可以離我那麼近,可,怎麼長在人的臉上呢?
長沙夜,小薰風。
人在風中立,人在星下醉。
我醉醺醺的伸手,想要去觸碰它----誰的臉這麼討厭!皮膚居然可以這麼好,好像很滑,很嫩呢,怪不得星星都會長到他臉上去。
江寒說,你摸夠了沒有!
我涎笑,仗著酒勁兒,胡作非為,說,沒有!
江寒聲音清冷,說,告訴你多少次了,女孩子喝酒會出事!就是不聽,以後要跟別的男人出門敢喝酒的話,我非捏死你!
我一邊很慡的摸著,一邊覺得這個人的嘴巴真礙事,怎麼老跟吃東西似的吧唧吧唧的說個不停呢?比我媽還煩。於是,我就捏住他的嘴巴,然後嘿嘿的傻笑,我說,小星星,你真像只鴨子呀。錢糧湖土鴨!哈哈哈哈哈。
江寒都快瘋了。
然後,我就捏著自己的嘴巴,沖他噴著酒氣,笑,說,喏,小親親……啊不,小星星,你看,我像不像只鴨子啊?嘻嘻。
他的眼睛好亮啊,真亮啊,是天上的那顆星星下凡了嗎?變成了我的真命天子,終於不必我在這世界苦苦尋找他,等待他;不必讓我經受別的男人那些無謂的感情傷害,只是為了所謂的長大和成熟。
我沖他迷濛蒙的笑,執手相看,不覺厭,我說,真好,你來了。
真好,你來了。
然後我就拉住他的手,將他拉近,跟一個神交了十幾年的知己一般,輕輕的沖他吐著酒氣,可是,我的唇齒卻只能夠到他的頸項間,於是,我就在他的頸項處帶著溫熱的氣息,輕輕說,香不香啊?說是有玫瑰的香氣呢。五萬八,六萬八,這是我這輩子喝得最貴的酒。江……江寒是個混蛋!你都不知道,我當時……當時差點求他喝我的血……小星星……我很沒出息吧,在他面前我就是一鄉下土雞蛋啊……他跟劉芸芸才配,他們是一類人,她就是陪他喝十萬、幾十萬的酒也不會跟我這麼不開面的心痛啊……一群敗類啊……欺負我啊……江寒是混蛋,我卻嫁給了他……
我低下眉心,心事重重。
酒暈勝新妝,迷眸最濃情。
小星星就這麼站在夜風之中,長身玉立的看著我酒後失態的模樣,唇染上硃砂都不及的紅,頭髮微微的繚亂迷住了他的眼眸,我靠在他的頸項間,似乎都能看到他的喉結微微的抖動,如同一個水渴了的旅人。
薰風長夜之下,我仿佛嗅到了他頸項間有種孩子般的清甜香氣。
好香啊。
他真像一個大大的奶油蛋糕啊。
我忍不住分神,想要靠得越加緊,企圖嗅到更多的奶香;他就努力的向後,試圖躲開那撩人的溫熱鼻息。
我愈任性,他愈堅持。
我像一個吃不到糖果的孩子,最終悻悻,放開了他;我繼續又沉浸回剛才的世界裡,喃喃著剛才沒有說完的話,我說,江寒……是混蛋,我卻嫁給了他……嘻嘻……小星星,偷偷跟你說啊,別人我都不告訴的,我,我心裡還藏著一個人,可……他,他卻要結婚了……我祝福了他……我在人前裝得跟沒事兒人似的的,不去想他,不去見他……可小星星,我心裡疼啊……比喝這兩瓶酒還疼啊!他們倆都是混蛋!混蛋……唔……嗯……
突然,我的嘴巴被人堵住了,冰涼微甜的舌尖,溫熱濃重的氣息。
是吻嗎?
我努力睜大眼睛,卻又瞬間淪陷。
在這星光不在的夜晚,長街之上,薰風之中,有一個眼眸如星的男人吻了我,不是那種清淺的吻,沾上唇角;而是那種唇齒之間的沾染情慾的旖旎,讓人心跳仿佛停止,讓人仿佛失去呼吸,整個人都在眩暈,仿佛只能依靠在他的胸前,只能緊密的貼住他的唇齒,這世界才有空氣。
他有力的臂膀擁住我搖搖欲墜的身體,滾熱的皮膚似乎要燒掉兩人間那層薄薄的衣衫,心跳在他的胸腔之間鮮活,仿佛隨時會躍出。
這個吻,如同一種占有,宣宣著一種決心。
仿佛是一個冰冷而不容置喙的聲音在宣宣著,這個世界,只能有一個男人是你的混蛋!那就是我!只能是我!
我想,我一定是在做夢了,夢裡,拼出了童年裡的小星星,他像真命天子一樣出現,將我這團兒苦毛線從情天恨海中離開,從此,沒有顧朗的十年難終的苦戀,沒有江寒的遊戲般的婚姻。
只有他,只有這個從小就聽過我無數心意的最亮的星辰。
我像是一個沉迷在神話故事裡等愛的小孩,不願再回到無神論的清醒世界飽飲冷暖難知的愛恨。
……
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腦袋跟被野牛群踩過一樣疼,再貴的酒也上頭啊。
胡冬朵站在我床前,端著一杯水,一臉鄙夷,表情複雜的看著我。
我警惕的看著她,迅速的想要回憶昨天夜晚發生過什麼呢發生了什麼呢。我看著胡冬朵,說,我是怎麼回來的?
胡冬朵直搖頭,表情依舊複雜,說,江寒送你回來的。
我一聽「江寒」這個名字,就想起了「五萬八」和「六萬八」倆兄弟來,於是,冷哼了一聲,說,禽獸!
胡冬朵就嗤了一聲,說,天涯,我還真就看不懂了,昨天,江寒送你回來,你可更像禽獸,一直拉著人家的小手兒,不肯放人家走哈。
我愣了一下,說,怎……麼可能?
胡冬朵就怪笑,說,那是誰在門口不停的去親那個男人啊?小星星?啊呸!還小親親呢!姐還在門口啊!給你開門啊!你就左一口,冬朵,快看小星星;然後右一口狼奔過去,跟饑渴了幾百年似的親江寒的臉。
我抓住被子,不住的抖,我想,不會吧?我怎麼會……
胡冬朵說,算了,我跟你說啊,昨晚,李彎彎還在啊,你的讀者啊,你就在你讀者面前上演活春宮,那小熱情勁兒,就差把江寒扛進房裡扔上床了。
我一聽,都想暈過去。
我吞了一口唾沫,說,她……她怎麼會來?
胡冬朵聳聳肩,說,被李夢露家暴了唄。然後,她很隨意的補了一句,哦,是顧朗送她過來的。
她的話一落,我就差點從床上跌下去,一口鮮血徹底湧上喉頭,哆嗦著問,顧朗!當時也在?!
是啊,胡冬朵你大爺啊,說話說人你能不能先撿重點說啊,結果最重點的人物居然這麼漫不經心的告訴我,你我連點兒心理準備都沒有。
胡冬朵就笑得很喜慶,說,當然在啦!可別說姐兒不仗義,沒提醒你檢點啊。我當時可是拼了老命去攔你親江寒啊,跟你說,親人,矜持點兒,你家jian夫顧朗在呢!可你知道你怎麼回答?你說,你不要顧朗,讓他見鬼去吧!你只要你的小星星,然後「吧唧」一口又親上了。我當時可攔都攔不住啊,太狂野了。
我直接萎在了床上悔不當初那麼土鱉的非要喝掉「五萬八」和「六萬八」,丟人丟大發了。
唉,我嘆了口氣,笑笑,說,也挺好。
是啊,也挺好。
我和顧朗,本來,在那段不是愛情的愛情里,他已恩賜了我毒酒一杯,我只是當著他的面飲下而已。
而已。
我問胡冬朵,說,彎彎呢?
胡冬朵說,就你那yín亂的模樣,顧朗也不敢把彎彎留下啊,我讓他給夏桐帶過去了。回家是不可能,那李夢露是女金剛嗎?良心被辛一百給吃了?下手真他媽狠啊,彎彎那小胳膊給打得……哎,不說了。
我心微微一疼,突然想起了最重要的事情,臉色煞白,問,顧朗他沒對江寒……怎麼著吧!
胡冬朵說,沒!他身後一直跟著倆小嘍囉呢,估計是顧之棟怕他按捺不住對江家生事派來監視他的。他看江寒的模樣可不夠友好。
想到顧朗煎熬在這仇恨之中,我就心微微的黯然;在胡巴那裡碰見李夢露的時候,她也無意間透露過,她說,不知道為啥,顧老爺子這段日子跟把顧朗囚禁了似的,出入都是他委派的人。
胡冬朵說,你最好跟江寒透個信兒吧,畢竟顧朗和江家是有血仇在身的,不管是顧朗還是顧之棟下手啊是遲早的。算是離婚前,你送江寒的禮物吧。唉。
說到這裡,胡冬朵又嘟噥,天涯,我都覺得好為難。告訴江寒吧,你這是防了顧家報血仇,顧朗會恨死你;不告訴江寒,你等於參與了謀殺,親眼送親夫一條死路路……唉,反正,你註定里外都不是人……好了,不說了這些頭疼的了。怎樣,昨天?他同意跟你離婚了嗎?
胡冬朵這麼一轉話題,我才從心腸糾結中驚起,猛然想起,我昨天晚上的主要目的就是情深意切的和江寒交流一下感情,告訴他,我內心的真實感受,告訴他,作為一個平凡的女孩,他的遊戲,我經不起。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夫妻雙雙把離婚證辦。
我立刻跳下床,說,我這就去找他!
60 不怕狼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我去江寒住處的時候,他正在院子裡的石凳上曬太陽,石桌上一杯花茶,陽光下,透明的水晶壺裡,原本枯乾的花骨朵,竟也繁雜著落英繽紛的感覺。
李蓮花給我開門的時候,就差點行萬福了,她激動的說,啊!太太,您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