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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0:08:55 作者: 顧幾
「我得考慮一下再決定要不要上你的名單。美國人後面打個勾?撒謊的女孩兒鼻子會變長的。」
她說鼻子變長好過沒有鼻子,說完就睡著了。
他們在那晚有了丹尼。
*
「丹尼剛才叫daddy了。」內森尼爾興奮地小聲說。他怕再吵醒丹尼。
她的聲音也極小,「你確定他叫的是daddy?你沒拿槍指著他讓他叫?」
「哈哈,非常好笑。」內森尼爾看著她的臉,她的唇,想咬她,打她屁股,懲罰她這麼淘氣。
她則因為取笑了他心情很好。
飛機呼嘯而起。
「生日快樂,寶貝。」
「謝謝,daddy。」
內森尼爾正要說話,她戴上了眼罩。也許她累了,她想睡覺;也許她不想睡覺,她只是暫時不想跟他說話了。那她根本不該叫那一聲daddy。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她的那聲daddy,又讓他要瘋了。他看著她,無辜的躺在那裡,他只能不斷地告訴自己冷靜。她一定是故意的,她在懲罰他。懲罰他揍了真他媽金,可這有什麼好懲罰的,子翔都說了,丹麥人活該。
內森尼爾最後也睡著了,在掙扎中睡著了。他還是被她叫醒的,他睜開眼,看著她的臉,以為仍然在夢中,拉著她的手說別走。她臉上原本浮著一絲嘲弄的笑意,但聽到他說的話,那絲笑意消失了,她輕柔地說,我們到了,勞倫斯,詹姆斯已經帶著丹尼下飛機了。他嗯了一聲,逐漸清醒過來。他緩緩放開她的手,一點一點坐直。她的臉這時泛起了淺粉,他第一反應是她下飛機前補了妝。她匆匆說,你快點,這麼短的時間你到底夢到什麼了啊,就急促地下了飛機。內森尼爾低了低頭,撇了下嘴,原來是因為這個。當然是夢到你了啊。他想。
*
第二天上午,內森尼爾還沒下樓就聽到了丹尼的咿呀聲、拉波爾的叫聲、威爾森太太的絮叨和她的笑聲。他在樓梯口停駐,認真聽了一會兒,才下樓。他說的是真的,只有她在這裡,才是不一樣的。
內森尼爾吃早午餐時總看她,她被看煩了,問他到底怎麼了。他噙出一抹笑,低聲問她還想知道他昨天在飛機上夢到什麼了嗎?她說不想。他猜也是這個答案,又說他昨晚睡的很好,仍然做了很甜美的夢。她轉過臉不看他,裝作沒聽到。詹姆斯帶走了丹尼,威爾森夫人出去了,她才憤恨地強調,他們分手了,且她還在生他的氣,不許跟她調情。
「你要氣多久?」
「……我不知道。」
「真他媽金還在跟蹤你嗎?」
「他的名字叫托米,他沒有跟蹤我。他說下回見到你會還你一拳。」
「他什麼時候說的?」
「你揍完他就跑了,他說的。」
「我跑了?我他媽是去履行球隊老闆的義務去了!我回來可沒見到他在等我。」內森尼爾的聲調忽地升高,分貝也跟著上去了,「他最好來找我,我還沒揍爽呢。」
「是啊,銀背大猩猩。」她諷刺道。
「你不能因為我是個白人,就肆無忌憚地叫我猩猩。」內森尼爾嚴肅地提醒她,聲音漸小,「我也會傷心的。」
她聽到前面差點沒憋住笑,聽到後面又抿了抿嘴。她發現他又盯著她看,則板起臉,「我明天就走,丹尼跟我一起回紐約。我接下來有半個月的假期。」
內森尼爾像沒聽到似的,跟她說:「寶貝,我們一會兒去湖邊。」又補了句,「丹尼不去,只有我們。我有話想跟你說。這一次,誰也不用扮演醫生。」
她略微躊躇了一下,答應了。
*
初春的溫度與深秋與初冬沒有什麼不同,不同的是初春是綠色的,就連湖水也充滿生氣。
她走在前面,內森尼爾走在她後面,他看著她單薄窈窕的背影,恍惚他們上次來這裡時她還不到二十一歲。他緊走幾步,抓住她的手,說,「那個方向。」她要掙脫,他就是不放。她便隨他去了。
這條路他上次沒帶她走過,不是沒有計劃,是後來被木工活給轉移了注意力,忘記了。如果按照布拉德的說法則是他那時候還是更關注自己或是無法面對自己的內心,而忽視了一些更重要的人與事。
路途不遠,他們很快便到了。
湖畔有兩個木椅。一個老舊,紅色的油漆都花了;一個全新,綠色的油漆剛乾透。
她看到的時候,扣緊了他的手。她知道是怎麼回事。這樣的木椅在英國的花園裡很常見的。
他拉著她繼續往木椅走。
那個老舊的的木椅上中間有一塊黑色鐵皮,鐵皮上刻著白字:
IN LOVING MEMORY OF
WILLIAM and ELIZABETH LAWRENCE
LATE OF NEW YORK
FROM SON EDWARD and GEROGE
「愛德華(EDWARD)是我的祖父,威廉(WILLIAM)是我父親的祖父,伊莉莎白(ELIZABETH)當然是我父親的祖母了。」內森尼爾鬆開了她的手,寧靜地訴說,「我有個阿姨說他們相愛了一生,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父親第一次帶我來這裡的時候,跟我說他也想過有一天我會為他和南希做這麼一把椅子以紀念他們的愛情和我的思念。那是他極少的溫情時刻,我想也是當時他以為我年紀尚小,聽不懂才跟我說那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