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回憶

    午飯過後，龍天辰躺在床上，翻過來翻過去的沒有一絲的睡意，還把床板弄得「撲通撲通」地響個不停。

    顧玲兒感覺有些奇怪，走到了床邊緩緩地坐了下來，看著龍天辰，微笑地問道：「辰兒是不是不想睡覺啊？」

    龍天辰搖了搖頭，一個翻身，手臂支撐著腦袋，天真地道：「辰兒記得小時候，不想睡覺了，娘親就給辰兒講故事，講著講著，辰兒就睡著了！要不姐姐，你給辰兒講故事吧？」

    顧玲兒一愣，原來這個小鬼是這個意思，看來他是想聽故事了，顧玲兒唇角一彎，突然想起了自己小時候的事情。

    六歲那年，媽媽就跟顧玲兒分開睡覺了。那時候顧玲兒的膽子非常小，一個人睡在一間二十平米的小屋子著實有些害怕，為了給顧玲兒壯膽，媽媽每天晚上都跟顧玲兒一起入睡，直到顧玲兒徹底睡著了，媽媽才會關上燈悄悄地離開。現在想想，顧玲兒滿腦子都是感動。

    就算有了媽媽的陪伴，顧玲兒還是有些害怕。她能想像到閉上眼睛之後的黑暗，心裡十分惶恐，一直大叫著：「媽媽！媽媽！你別丟下玲兒！玲兒怕黑！」

    每逢這個時候，媽媽都會把將顧玲兒抱在了懷裡，一臉微笑地對她說：「玲兒長大了，就不能怕黑了呀！這樣吧，玲兒閉上了眼睛之後，媽媽給玲兒講一個故事好嗎？」

    顧玲兒一臉興奮地連連點頭。

    「從前呢，有一個豬媽媽，它生了三隻非常可愛的小豬，小豬們一天天的長大了，豬媽媽也老了，有一天……」

    伴隨著媽媽溫柔甜美的聲音，顧玲兒很快就進入了夢鄉。說來也奇怪，自從媽媽每天晚上都給顧玲兒講故事之後，顧玲兒就不怕黑了，也不怕一個人在空空落落的屋子裡面入睡。

    ……

    「姐姐姐姐！你到底要不要給辰兒講故事嗎？」龍天辰用力地搖著顧玲兒的胳膊，撅著小嘴，大聲叫道。

    顧玲兒看了一眼滿臉孩子氣息的龍天辰，伸出手指輕輕地颳了刮他的小鼻子，笑道：「好好！姐姐啊這就給辰兒講故事好不好啊？」

    「吧唧」地一聲，顧玲兒的小臉頓時變得一陣緋紅，這個小傢伙又吃她的豆腐了，若不是因為他是一個弱智，自己非得一巴掌掄過去，讓他知道姑奶奶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剛想到了這裡，顧玲兒便聽見一個十分開心的聲音：「謝謝姐姐！姐姐真好！呵呵～」

    看著一臉天真的龍天辰，眨著眼睛笑得那麼甜、那麼純真，顧玲兒的心裡突然有一些自責。就算是吃自己豆腐，他也不過是一個小孩子而已，自己何必跟他計較？

    有時候看到了龍天辰，顧玲兒便想起了自己的童年。

    那個沒有長大的童年真好，一個身穿白色連衣裙，梳著羊角辮子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出了幼兒園的大門，像一隻可愛的小鳥似的飛到了爸爸的懷裡，爸爸一把橫著抱起自己的寶貝女兒，連轉三圈，顧玲兒就跟飛起來似的，好不快活。

    人們都說：「女兒是爸爸的小棉襖！」當時顧玲兒還小，並不知道什麼是「小棉襖」？但是她知道，爸爸非常疼愛自己。每次自己寫完了作業，爸爸就會趴在地上給她當人肉火車，顧玲兒輕輕一拍，爸爸這輛「火車」便會載著顧玲兒翻山過牆滿屋子跑，直到媽媽說開飯了，爸爸和顧玲兒才停了下來。這時候，爸爸已是滿頭大汗，筋疲力盡，可是在顧玲兒面前，他永遠都會開心地說：自己不累。

    直到很多年後，顧玲兒才知道，爸爸哪裡是不累，他是心疼自己的女兒，心疼自己的「小棉襖」，他不忍心讓她受一絲一毫的委屈。直到爸爸後來因為一場車禍去世，這個家從此少了許多的歡聲笑語，顧玲兒也漸漸的變得孤僻冷漠了起來。

    爸爸去世之後，一家的擔子落在了媽媽身上，媽媽的身體和精神一天不如一天了。顧玲兒知道，那是因為媽媽跟爸爸感情深厚思慮過度才跨了身體，就這樣沒過幾年，媽媽也去世了。從此，顧玲兒在這個世上便沒有了親人，直到子洋的出現，他給了顧玲兒溫暖的懷抱，給了她父母給不了的那種甜甜的幸福，可是上天對仿佛對顧玲兒並沒有那麼的憐憫，竟然讓她……

    顧玲兒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淚水，曾經那麼多美好的回憶，如今也只能留在回憶里了。

    這一切，在顧玲兒被那個流氓捅死的剎那，她的前世已經結束了，她的父母或許早已投胎做人，她的子洋或許已經忘記了顧玲兒，

    或者投入到別人的懷抱，畢竟他那麼優秀，他值得擁有更好的！

    顧玲兒慢慢地收回了思緒，憑著記將將媽媽小時候哄自己入睡的故事，給龍天辰講了一遍。

    與其說是「講」，倒不如說是「敘述」，因為顧玲兒覺得自己始終講不出媽媽給自己講故事的那種味道，也講不出媽媽給自己講故事的那種感情，她覺得自己講的故事有點像是在上語文課時讀的課文，又像是在敘述課文。或許自己沒有做過母親，永遠體會不到一個母親對子女的那種偉大的愛吧？

    龍天辰倒是不將就這些，聽得是如醉如痴，很快就進入了夢鄉，通紅的小臉上還洋溢著一抹不經意的微笑。沒過一會，竟然還打起了小呼嚕，顧玲兒唇角一彎，呵呵一笑：「到底還是孩子心性，說睡就能夠睡著！」

    安頓好了龍天辰，顧玲兒突然覺得自己好累。於是，她緩緩地站了起來，伸了一個懶腰，打了一個哈欠。

    這故事講的不僅讓龍天辰睡著了，就連顧玲兒自己都快睡著了！

    這有錢人家的少爺就是命好，就算痴傻了，也是「金貴」命，哪像自己？長得倒是上得了台面，入得了廳堂，只不過是一個農女而已！用古人的話來說，那就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

    顧玲兒自嘲一下，趴在了桌子上，想小睡一會兒。誰知她剛剛閉上了眼睛，眼前突然閃現了龍鱗飛那張陰冷的可怕的臉，顧玲兒「噌」地一下，睜開了眼睛。

    糟了，竟然忘記給龍鱗飛當丫鬟的件事了，顧玲兒如彈簧一般坐了起來，朝著門外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