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微妙的尷尬、曖昧、情愫及其他
2023-09-28 23:59:11 作者: 上湯娃娃菜
白雁翎是剛下的飛機。
他剛下飛機啟用手機,方小圓就給他打來電話,急急地告訴他,「百先生……」
她想說什麼時忽然提了口氣,像是想到什麼生生地頓了一下,才繼續開口:「百先生,涵涵,涵涵出事了……你快點來救救她……」
他的心瞬間就提了起來,直接驅車,一路闖過紅燈無數,到了方小圓說的小巷裡,七拐八拐,也算是千鈞一髮時跑到林思涵身邊。
這個小姑娘,怎麼好像經常遇到這樣的事情?
他心裡為她擔心,也有氣惱,暗含著自己不願多想的恐懼,卻在看到她的淚水湧出後心就軟了下來。
他從她手裡拿過方巾,細細為她擦眼淚,「我……我不是在這嗎,有什麼好哭的。」
顧煙然點點頭,看著他笑了,注意力放在了他這塊清麗素雅的淺青色方巾上,「我都不知道你有手帕的。」
他沒有手帕。
這手帕是他拜讀了一些言情小說,研究得出方巾手帕是這些男主人手必備的加分利器,所以就在回江山市前,精心挑選了一塊天青色的帕子。
他原本嗤之以鼻……現在覺得,這方巾還真派上了用場。
「林小姐……」
躺在地上已經昏過去的韓青楓,或許是被幾個流氓的慘叫聲叫醒,又或許是別的原因,此刻勉強睜開雙眼,就看見林思涵與白雁翎相對而立,臉上笑著。那嬌艷的,清純如掛著露珠的櫻桃,美得刺痛他的心,妒火在心口慢慢灼燒,他強撐著使自己在地上坐起來,「林小姐,我……」
「你沒事吧韓先生。」
顧煙然聽見韓青楓在叫他,這才想起他還躺在地上,連忙想過去把他扶起來,卻被白雁翎攔住了。
白雁翎之前臉上帶著的溫柔神色在韓青楓出聲後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他按住顧煙然的手腕,「我來。」
說著,他已經走到韓青楓面前,紳士地伸出手,「韓先生,請起。」
韓青楓不看白雁翎,手也不願伸出去,而是繼續瞧著顧煙然,「林小姐,上次我喝醉酒了才追著你,你沒受驚吧?我向你道歉……上次是我太輕佻了。」
「沒事……你先起來吧。」
顧煙然回想起上次在來溪山上的事,眼眸一暗,並不算多好的回憶,「你先起來。」
要他搭著白雁翎的手才能起來的話,他還不如不起來!
韓青楓勉強地對著顧煙然笑了笑,根本不理白雁翎,硬撐著地想讓自己起身。
看他不願收自己的這份好意,白雁翎唇角牽出一絲嘲諷的笑,收回了手,重新走回顧煙然身邊。
這笑意更激怒了韓青楓,他剛強撐著站起來,就覺得腿上無力,很快又跌到了地上。
「青哥!」
鍾銘兒一路小跑回到韓青楓身邊,連忙把他攙扶起來。
她從之前藉故離開就一直躲在一個地方等著看好戲,想看看韓青楓能否逞個英雄,贏取顧煙然的芳心之後她再回來,讓韓青楓看見自己免不了心虛愧疚。
哪想到半路竟殺出個白咬金來。
白雁翎體貼地為顧煙然用領帶遮住眼睛,她看著顧煙然就像個傻子一樣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而當她親眼目睹白雁翎如何將她叫來的三個人打的落花流水,體無完膚後……
她對他心驚肉跳,卻更加心馳神往。
這個男人如果在古時,簡直就像騎馬凱旋的將軍,不過幾個招式就能讓這些地痞滿地找牙,卻偏偏臉上還帶著那樣的高傲和不屑,讓她心口一陣激盪。
若她是這個男人的女人,若她是!
顧煙然,你何德何能,你算什麼東西!
她不甘忿忿,卻又看不下去韓青楓那種求而不得的樣子,只好出來收拾殘局,臉上帶著擔心和驚恐,「發生什麼事情了?」還要在看見白雁翎時故露一抹羞怯,「這位先生,謝謝你……」
「謝他幹什麼,你以為他幹了什麼?」
韓青楓忽然憤怒,他深深看了眼顧煙然,要不是他突然昏過去,英雄救美的應該是他,林思涵也許此時就對自己傾心了!
可既然事實已是如此,他只好拽著鍾銘兒,步履狼狽地離開了這裡。
韓青楓盯著顧煙然的眼神,讓她有些心虛,在他離開時,眼睛看向了別處。
很快,這片僻靜的胡同里,除了地上或昏迷或哀哀叫嚷的流氓,只剩下她和白雁翎兩人。
白雁翎先是打電話報了警,對她說:「我們走吧。」
「走?不用等警察過來嗎?」
「莫寒來善後,還是……你想去警察再做一次筆錄?」他低頭看著她。
她眨眨眼,「那走吧。」
「我送你回去。」
這句輕描淡寫的話卻刺激了她的神經,回去?回碧水灣?她今天已經疲憊不堪,碧水灣又在郊區,到時候她要是下了車還坐五十幾站回來……她可受不了。
「那個……」
她舔舔唇,主動握住他的大手,「我今天回新家吧。」
他的手在她觸碰的時候縮了一下,因而她清晰地看見他手腕上的傷痕,不是很嚴重,但明顯掉了層皮,一定是剛剛打架落下的傷。
「好啊。」
他轉頭看了她一眼,又迅速地轉回來。唇角兀自添了一抹笑,她看不到。
「我說你,怎麼經常遇上這種事情,不行跟你爸媽說一聲,派兩個保鏢在身旁比較好。」
他牽著她的手走出胡同,七繞八繞終於走到大路上,「不然我叫兩個保鏢跟著你也行。」
這保鏢她是絕對請不起的,但要是讓白雁翎從保鏢口中得知自己一天的行蹤就更加可怕,她連忙搖頭,「沒事……我不是,不是有你嗎?以後我要有事情,我就打電話給你,你一定會趕過來幫我的。」
說著,她嘻嘻哈哈地撓自己的腦袋,「我也不知道最近怎麼回事……可能是水逆了?居然遇上這麼多事,不過我覺得,這事估計都是你帶起來的,和你這樣帥的人站在一起,很容易收到板磚呀。」
她的語氣輕軟,抖著精靈,聽起來特別愉悅。
快要走到車旁,顧煙然忽地感覺頭上一重,原來是白雁翎的大手輕輕覆在她頭上揉著她的腦門。
「那真是難為你了,我改天應該送你一塊鍋蓋,你帶著也就不會受傷了。」
她的臉一下子紅了,等著他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讓她坐上去,他也上了車發動了車子,她昏昏的腦子才想起一個問題,一個星期之前,他們分開時,他不是又對自己充滿了誤解?怎麼就五天未見,好像兩人之間的隔閡消散了個乾乾淨淨似的。
手機響了,看到來電是方小圓,她才想起來差點忘了這位好同事,連忙接起電話,「小圓!」
「煙然,你沒事吧?我打了電話叫『百雀羚先生』過來救你,他是不是救到你了?」
她看了眼旁邊專心開車的白雁翎,「嗯!他把那三個流氓都打趴在地上了,我沒事小圓,你放心吧!」
「我就知道!百先生真是太厲害了!」
方小圓儼然成了白雁翎的迷妹,「你沒事就好!我就不打擾你和他相處了,煙然,你對百先生可要好一點,我給他打電話求救時,他好像才在國際機場那下飛機,我們這離機場還是有一段距離的,天知道他怎麼趕過來的……」
「糟糕。」
白雁翎握著方向盤,忽然皺眉說了一句。
顧煙然快速和方小圓道別後急急地看向他,「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白雁翎把車停靠在馬路上,「我都忘了,我開車時至少闖了七八個紅燈,再過幾分鐘交警就要來找我的麻煩了。」
顧煙然大驚,「那怎麼辦?!」
「跑。」
白雁翎迅速下了車,過來給顧煙然開車門時,索性直接把她直接背到自己背上,關上車門就往前面跑。
「白雁翎!這裡可是馬路,有好多人的!」
顧煙然連忙拍打他的肩膀,小聲道:「這裡可不是來溪山,山上一個人都沒有,只要有人認出你是白雁翎,明天八卦新聞上就有你的名字了!」
那有什麼,他樂意之至。
他說:「沒關係!」
「那車怎麼辦?等交警過來貼滿罰單嗎?」
「有莫寒呢!」
顧煙然就不說話了。
她很擔心又發生上次背在他身上被娛樂記者拍到的情況,只好再次把臉埋到他脖頸間。
她的臉熱熱的。碰到他溫熱的脖頸,臉上的熱度就升的更高了些。
真是奇了……她上次,上上次這樣趴在他身上時,還不覺得自己這樣害羞呢……
他這次也不像第一次那樣嫌棄她,不像第二次那樣緩慢地向山下走,而是在平地上快步向前方狂奔。
「白先生。」
她忍不住在他肩頭問:「你怎麼這麼……這麼激動啊?」
他回答:「你就當老夫聊發少年狂好了!」
老夫聊發少年狂。
她覺得好笑,心口不知為何慢慢滲出點甜意,回流到舌根,那滋味在現在苦味夾雜的生活里尤為珍貴,她貼緊了他,感受他和自己一樣快速的心跳,有些承受不住,又在那種甜意下慢慢地笑起來。
也不知在他背上待了多久,她感覺他步履慢下來,然後幾乎是走起來,一個人的聲音響起。含著苦意,「Boss,讓我去警察署做筆錄,還讓我去交罰單……您怎麼忍心啊!」
她抬起頭,看見莫寒就站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身後多了輛車,正朝他們走過來。
白雁翎終於把顧煙然放下來,她有些不好意思看到莫寒,就抿著唇躲到白雁翎身後。
白雁翎牽著顧煙然的手走到車旁,示意她上車,同時對莫寒淡淡來了一句,「年終獎翻兩番,莫秘書,你可別得寸進尺了。」
「喳,Boss您請。」
莫寒眉開眼笑,不忘狗腿送別。「Boss,林小姐,再見!」
他看著白雁翎開車離開,喜滋滋地算著自己今年的收入,絲毫沒注意到有一雙眼睛在望見白雁翎的車離開後,也神不知鬼不覺地跟著離開了這裡。
「白先生……」
在車上坐了一會,顧煙然想起一個忘記問方小圓的問題,就問了他,「你怎麼會有我朋友的電話?」
白雁翎直視前方,「上次離開酒店的時候,我正好碰見她出來,就要了她的電話。如果你有什麼事脫不開身,我也好從她問點情況。」
原來是這樣。
那時候都鬧成那樣了,他居然還招方小圓要了電話……
顧煙然一時之間不知說什麼好。
車裡就這樣靜默下來。
他們兩人之間,有種微妙的尷尬,微妙的曖昧。還有種微妙的情愫在靜靜流淌,一路蔓延,她覺得和之前比起來,那種和他相處時的不適感消減了很多。
到別墅門口的時候,早就有傭人等在門口,看著白雁翎攙著顧煙然的手下來十分高興,「少爺,夫人,你們終於一起回來了!」
白雁翎多看了那個說話的年輕傭人一眼,覺得有幾分眼熟,也沒在意,他此刻突然接到一個電話,看了顧煙然一眼,後者沖他一笑,像個體貼的小媳婦在跟他說,你去工作,我沒關係。
他強忍住想摸摸她小腦袋的衝動,越看她越覺得她像個眼神明亮的小麻雀,也遞給她一個微笑,快步往別墅里走去,已經接了電話,「餵……」
那笑容她穩穩地接住了,旁邊的年輕傭人看的卻是心神恍惚,忍不住道:「夫人,你和少爺的感情是越來越好了,我不怎麼看見少爺笑的。」
「是嗎?」她驚訝。
傭人點點頭,「嗯,是白先生不讓他經常笑,覺得他這樣輕浮。」
顧煙然想起白夜傅,白伯伯的確一向對他的兒子非常嚴厲,也幸好他不在這,不然白雁翎可能脾氣又要上來了。
她也走進別墅。看著身旁的傭人,「我記得你,你好像叫……馬……」
「馬秀秀。」
馬秀秀笑著回答。
「好,秀秀,我問你,家裡有沒有藥,他……我是說……」
顧煙然咬唇,「雁翎他手上有點傷,我想給他敷藥。」
「雁翎」像是燙到她的舌頭,她說的又快又輕,又鄭重又心虛,臉也跟著熱了幾分。
----她今天是第幾次臉紅了……
「有的,有的!」
馬秀秀看著她微紅的臉頰笑了,「夫人你別急,進來你還一口水都沒喝呢,我先給你倒杯水,再給你拿藥去,你和少爺是不是還沒吃藥啊,我去叫廚房的準備去。」
她應下,坐在客廳的沙發里,就著水喝了藥,心口的疼徹底平息下來。
她看向周圍忙活的傭人們,因為她和白雁翎的歸來,他們臉上都帶著笑容,有的擦拭著瓷瓶讓它更加煥然一新,也有的走過來問她喜歡家裡拜訪什麼花好。
「夫人,你應該和少爺多回來的,這樣我們幹活也有勁啊!」
有個傭人邊拖地邊對她說。
其他傭人也連連點頭,嘰嘰喳喳地說著希望他們回來。
「你們放心,我……」
她本來想一口應承下來,想告訴他們,自己以後會在這住下來,細想自己和白雁翎最多也就一個多月的相處歲月,日後,真正的林思涵才會是這裡的主人,喉嚨微哽,「我和雁翎以後會住下來的。」
本來就是啊,林思涵回來以後,白雁翎也沒那麼討厭她了,他們一定能在這住的長長的,久久的。
傭人們頓時高興起來,她看到他們開心,都不知自己心口爬滿一層滿滿的失落,也跟著笑,直到馬秀秀把醫藥箱拿過來遞給她,她才發現自己的眼睛也仿佛蒙上兩片薄紗,細小的水汽莫名在眼眶周圍聚集。
她用力地眨眨眼睛,輕聲問道:「他在上面嗎?」
「對。在書房。」
她便拎起醫藥箱,走到二樓,在書房門口敲了兩下。
「請進。」
她推門進來,看見他正伏案工作,手腕上的傷似乎從未察覺,狹長的黑眸盯著一份文件,手上零星地記錄著什麼。
他抬起頭,看見她手裡的醫藥箱,「拿這個進來幹什麼?」
她把門關上,朝他走過來,把醫藥箱壓在他需要處理的文件上,又示意他伸出手,「你看看,你手腕上有傷你都不知道嗎?」
說著,她把酒精取出來,「我給你擦擦藥吧。」
他眯起眼睛。抬眸凝著她,視線釘在了她纖白的脖頸和微紅的耳根上,「你過來一點,隔太遠了,你擦不到。」
她依言,往他那走得近了些。
卻忽然某人長臂一攬,直接把她攬進懷裡,讓她直接坐到自己大腿上。
「白雁翎……」
她臉該死的又紅了!「你幹什麼?」
「對不起,我沒忍住。」
白雁翎把頭靠在她頸窩處,手腕伸到她跟前,「這樣不是很方便?」
「……」
她周身都是他清淡的薄荷氣味兒,沾了酒精的棉簽的手顫抖,有點摸不准他的心思,「你……你不生我的氣了?」
他也嗅著她身上的芬芳,「那你呢,會不會覺得我無理取鬧?」
「沒有。」
她極認真地答,「我以前的確和韓青楓……有些瓜葛,但你放心,我真不喜歡他。是我沒說清楚,讓你誤會了。」
「你真的不喜歡他?」他壓著嗓音問她,熱氣從脖頸處緩緩上升到她的耳根。
她有些猶豫,一下子想起從前,這個問題,現在她也困惑。
他當然也感受到她的遲疑,「不想答就……」
「他以前幫過我。」
顧煙然打斷他的話,「在我很艱難的一個時刻……他出手幫了我,我很感激他,僅此而已,我真的不喜歡他。至於為什麼晚上偷偷摸摸地想跟你拍張合照……我,我想和那些朋友炫耀嘛!她們總說我追不到你,我就想拍張照片給她們,讓她們閉嘴。」
她說的話。感激前是真,後面全是自己一時的編造。
她和韓青楓朝夕相處的時間,加起來六七年,說她已經不喜歡他是不可能,但總歸比以前淡了許多。
「……疼。」
他的話讓她回過神,才發現自己拿著藥膏,在他受傷的地方抹的用力了點,連忙縮回手,又覺得這樣的疼在他那應該無足掛齒的,就轉過頭探詢地想看他一眼,這一眼,就撞見他戲謔的眸,「我就知道……」
「林思涵。」
他輕輕捏住她的下頜,不讓她轉回去,「難為你看到我手上有傷。」
這算什麼話?
她剛想懟回去,就看見他直直地凝視她。「其實你說的對,你說每個人都有過去,過去或背負在身上,或掩埋在靈魂里,怎樣都好,只要別停了腳下的路就好。」
「你看,我心裡曾經有過一個人,你也曾經喜歡過一個人……別否認,都是想過別人的人,你能看出我心裡有人,難道我看不出來?」
她啞口無言。
「我有點累,林思涵。」
他放開手,看著她,見她不明白他的意思,語氣少見地嚴肅、誠懇下來,「以前我總覺你別有用心地接近我。現在我又擔心你口口聲聲說的喜歡我,是不是真的喜歡我。」
「不過現在,我想通一件事,林思涵,無論你是否真心對我,至少我能確定,我現在是喜歡你的,這感情,誰都騙不了,此時此刻它比什麼都真。」
「林思涵,我喜歡你。」
林思涵,我喜歡你。
這句話,她從別人那聽了許多遍,這次終於從他口中聽見,她眼睛躲閃,心跳像脫韁的馬迅速奔往一望無際的草原。大腦一片空白。
「為什麼?」
她脫口而出,覺得自己在他面前越來越小,小的快要看不見,聲音也低下來,心想,他說的林思涵指的是自己,不是林思涵對嗎?
不會是林思涵,因為這一個多月,是她和他相處,但更不可能會是她,她有什麼值得他喜歡呢?他高高在上,他是天之驕子,他笑起來比冬夜的煙花綻放還要美好;她卻低到塵埃,不過是個狸貓換太子的代孕母親,說話間沾染著不敢得罪他人的怯意,這天上的人,怎麼會看上地上的狗尾巴草,她……
她不敢相信,可她又的確從他口中真真切切地聽見這句話,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為什麼?
他怔了一下,覺得這個問題不好回答。
他對她不受控制,從身體開始,不知何時植根進了心裡,「你問我,我還想問別人,不都說感情這種東西玄之又玄,千百年來那些文人墨客都沒搞懂,你居然讓我這個商人一下子說出來……我說不清楚。」
他看她的視線掃過她的精緻小臉,最後落到她的唇上,「林思涵,以前是你進一步,我便進一步,你退一步,我便停止不動,但這次在外出差,我想換種方式……不如,只要你向我走一步,接下來那九十九步,我都向你走過來,好不好?」
白雁翎看見她低下頭,垂著睫毛,不知在想什麼。
他心裡有些惱,覺得自己剛剛是不是說話像個誘哄黃花閨女的老流氓,正有些後悔,她突然湊過來,在他嘴上輕輕啄了一口,「白先生,謝謝你,我……」
這一吻……算什麼吻。
他心裡升起一股熱意,攬手扣住她的後腦勺,貼緊她的唇瓣,吞下她接下來想說的話,讓她的口腔里,頓時也充斥了他的清淡薄荷氣息。
顧煙然的大腦開始發木,她就坐在他的腿上,感覺到他捏住她的胳膊,和他步步親昵的試探。
想起上次和他在酒店的那一夜,疼痛的記憶環繞著她,她開始害怕,但又不想抗拒,只好僵著身子將手慢慢攀到他的後背上。
他的手一揮,書桌上所有的東西應聲落地,發出清脆聲響。
情事一旦湧起,就泛濫至各處,最正經的地方都能演變成滋養旖旎和浪漫的溫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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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和少爺在上面幹什麼呢,怎麼這麼久都沒下來。」馬秀秀在廚房裡把菜都要洗好了,見兩人都沒下來,自言自語道。
「秀秀,今天買的魚不新鮮了,負責採購的吳姐今天請假,要不,你現在出去看看去?少爺夫人難得過來一次,總要她們吃點好的。」
另一個年長些的傭人說。
「好的。」
馬秀秀應著走出別墅,一看見外面都黑了,忍不住抱怨,「都這麼晚了,再新鮮的魚可不都蔫了嘛!」
她嘴上雖抱怨著,可還是往菜市場走,還沒走幾步,忽見一輛車停在自己面前。
那車牌子不錯。是法拉利的,別看她是從鄉下來的姑娘,這牌子的事情她可知道不少,她抬眼,就看見有兩個女人從車上下來,兩個都很漂亮,但一個明顯巴著另一個人的樣子。
另一個趾高氣揚的漂亮女人看見她,對她一笑,「小姑娘,是白雁翎家的傭人嗎?」
「你們是誰?」
馬秀秀謹慎地後退幾步,警惕地看著兩人。
「我們是誰?」
楊雅萱抱著雙臂笑道:「能讓你翻身農奴做主人的人,能讓你想買什麼就買什麼的人,難道你不想知道我們是誰?」
鍾銘兒仔細地瞧著她,「小姑娘,模樣長得不錯嘛,可惜一身傭人的打扮。多大了?」
馬秀秀蹙著眉,轉頭望別墅看了好幾眼,「……十九了。」
「才十九歲呀。」
楊雅萱唏噓,「我要是能回到十九歲,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你們到底想幹什麼啊?」
馬秀秀眉頭蹙得越發的緊了,「我根本不認識你們!又說些奇奇怪怪的話,你們趕緊走,不然我要告訴少爺去!你們太可疑了!」
她說著就想往回跑,被楊雅萱攔住了。
「小姑娘,我就問你件事,難道你甘心一直做個傭人,一直被別人呼來喝去的,你就不想嘗嘗做主人的滋味?不想嘗嘗,使喚別人是件多爽的事情?」
鍾銘兒朝她走近一步,緊緊地盯著她無措的眼睛,「你捫心自問。真的不想?」
「你難道不想讓生活有點奔頭,家裡肯定有個弟弟吧,每月把錢寄回去自己還有多少?」
楊雅萱嘖嘖說著,捏了把她的臉,「才十九歲,這皮膚比我這二十五歲的都糙,上過大學嗎,弟弟在念大學吧,真慘,爹媽的心都放在自己兒子身上,你算什麼,一個掙不了多少錢的掙錢工具,還是供他們吸血的一塊干肉啊?」
馬秀秀被戳中心底事,她們輕飄飄的言語像一把刀輕易地在她心口肉上來回翻攪,激得流下眼淚,「你們,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鍾銘兒和楊雅萱相視一笑,楊雅萱二話不說上了車,鍾銘兒則拍拍她的小臉,「你叫什麼名字?」
「馬秀秀,我叫馬秀秀。」馬秀秀抹著淚說。
「馬秀秀。」
她嘆息著,手已經按住了她的肩膀,「小姑娘,你想不想改變自己的命運啊?」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你會明白的,你吃過飯了嗎?」
「沒有,少爺和夫人還沒吃飯呢,我們這些下人不能吃。」
「哦。」鍾銘兒臉上露出憐憫的神色,「真可憐。」
她把后座的車門打開,「來,上車,我帶你吃頓好的,然後我們再談談。怎麼改變你命運的事情。」
「不行!」
馬秀秀想起自己出來的任務,「我還要去買魚呢,這魚要是不新鮮,少爺和夫人吃了會不高興的……」
她連話都沒說完,就已經被鍾銘兒強硬地塞進車裡,「買魚?我都說了可以改變你的命運,你還想著買魚,愚不可及!」
鍾銘兒進了車,「開車!」
楊雅萱立即發動了車,載著這個她一路跟蹤過來發現的陌生女孩向遠方飛馳而去。
不能總是扮家家了。
楊雅萱心想,還是鍾銘兒有手段,知道如何才能觸到顧煙然的痛處。
她已經厭倦了和顧煙然之間小打小鬧還總被她壓著一頭的滋味。
她要顧煙然一敗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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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雁翎在最緊迫處停下來。
「你怕我?」
他問。
顧煙然躺在書桌上,把眼睛緩緩睜開。
「沒有,我沒有……」她嚅囁著。
白雁翎起身,想到是自己上次經驗生疏弄疼了她,這次明顯感覺她僵硬的很,不願強迫,「算了。」
他撫弄她碎亂的長髮,平穩著呼吸,「我們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也不急於這一刻。」
不,她急,她很急!
他對她也許還有一生的時間,她對他,卻只有一個月多一點的光景了。
「白先生……」
「林思涵。」
他的手滑過她的面頰,「換個稱呼,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