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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白先生覺得臉好痛

2023-09-28 23:59:11 作者: 上湯娃娃菜
    來電顯示只有簡單的兩個字備註。

    「老闆」。

    白雁翎盯著來電顯示,覺得有些奇怪,林思涵這樣含著金湯匙的大小姐,也會有當下屬的時候?

    手機鈴聲還在持續地響,他未多做遲疑,劃開接聽鍵,把手機放於耳邊,「餵」了一聲。

    「……雁翎?」

    那邊有些驚訝,但語氣很快就變得驚喜,「雁翎,你在涵涵身邊啊?」

    原來是林思涵的母親,林母。

    女兒給自己母親的電話備註為「老闆」……

    白雁翎心中浮起的怪異感更甚。

    卻已經接了口,「嗯,媽……她睡了,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

    林母語氣溫和慈祥「我之前跟涵涵說過,要她帶著你一起到我家吃頓飯的,畢竟你們結婚也有一個半月了,我也有這麼長時間沒看到涵涵了,本應該回趟娘家的。」

    白雁翎目光直直刺向躺在床上閉目沉睡的林思涵,很好,她現在睡得深沉,他也無從得知這次回林家是不是她又設的一個局。

    他就知道會是這樣,什麼就見三次……這個月早就多見了兩次,這女人果然不可相信。

    他眉心一點點加深,嘴上卻不得不客套地附和著,「是啊,那媽,你覺得什麼時候回去比較好。」

    豈料林母笑著回答,「後來我和你父親合計了一下,覺得不用這麼麻煩,不如直接去婚房看看你們,這樣省的你們來回折騰,也讓我們看看你們把新房布置的怎麼樣了……後天下午我就和你爸一起去你們那登門拜訪,這事記得明天跟涵涵說一聲,雁翎,不擾你們休息了,我先掛了啊。」

    這一招把他打了個措手不及……他想起之前的確去過一次婚房,那裡塵埃遍布,蕭瑟冷清的樣子要是被長輩看到……

    不由得擰了擰眉心,整個人靠在床頭的柜子上,捏著顧煙然的手機,半晌沒說話。

    傭人們進進出出地給顧煙然擦頭髮,見到自家少爺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也不敢說話,整個臥室陷入到極端的沉默中。

    直到時見深走進來,看他快要凝固成了化石,頗覺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在想什麼呢?」

    「滾一邊去,我心煩。」

    白雁翎吩咐傭人給他準備客房,直接把他趕出去,剛剛的思緒被好友打斷,他一下子想不起來之前在煩惱什麼,倒是時見深之前說過的話又一刻不停地在腦海里回想。

    「你喜歡她。」時見深判斷道,「你已經心猿意馬了。」

    統統鬼扯。

    他放下她的手機,從身上摸出煙又不能抽,只好在指間靈活纏繞,內心否定了好友的話,腦海里卻浮現起他之前擋在林思涵面前,為她不惜和這位江山市新貴大打出手的場景。

    也是,他要是真是對她沒一點想法,何必出手把她護到自己身後,還宣誓主權,說什麼他的女人旁人也敢覬覦這樣小言一般的話……重新想起來,那種莫名的羞恥感讓他臉微微地熱起來。忍不住在心中咒罵幾聲,才讓周身的熱氣消散了些。

    他要真是對她沒一點想法,會因為韓青楓的出現敏銳地察覺到心中的那抹不快嗎?

    她之前就在夢中說什麼「萌青」,這韓青楓的名字里也有個「青」字……她做夢都不忘記念叨的,就是那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嗎?

    他要真是對她沒一點想法,也不至於這幾次看到她,怎麼就愈發地只能望見她的眼睛和嘴唇了呢……

    心煩的時候,往往就是大腦和心裡出現了矛盾,一個冰冷理性,一個熱情感性,心裡不承認的,大腦已經替你冷靜判斷了;大腦都妥協了,心裏面就是不甘心……他處於前者,腦子卻還在飛速轉動著,偏偏不願把自己的這些行動歸結為一句「對她有想法」,一定要想出什麼別的理由來。

    顧煙然自然不知道白雁翎心裡的彎彎繞。她此刻正在做夢,一切恍惚又回到那日在琴懷聽到的鋼琴聲時的場景。

    那鋼琴聲,她記得自己聽過,卻不知何時聽過,只覺得這琴聲像是要衝破她極力壓制的記憶,她在夢裡又一次跑出了琴懷,朝那個穿著白色襯衫的男子跑去,卻再一次看見回頭的是白雁翎。

    「都怪這個百雀羚壞事。」

    夢中方小圓氣憤地對她說。

    對,都怪白雁翎,都怪百雀羚,都怪他……

    她也生氣,跟著方小圓一起罵起來。

    「……」

    傭人在給顧煙然擦頭髮,見她緊閉雙目,嘴巴一張一合,連忙輕聲對出神的白雁翎道:「少爺,夫人說話了。」

    「說話?」

    白雁翎回過神。把煙收進煙盒裡,看她果然又在那不知說什麼,朝床邊走了一小步,想起什麼,如臨大敵一樣地後退三步,「你聽聽她念叨什麼。」

    「是。」

    傭人不知少爺怎麼了,臉上剛剛露出一種可以稱之為害怕的表情,她不明所以地伏下腰,聽了一下,「少爺,夫人在念一個護膚品的牌子。」

    做夢都在念護膚品牌子,她這麼喜歡?

    白雁翎眯著眼睛,「念得什麼?」

    「百雀羚,好像是這個。」

    「叫人買去,買幾十瓶幾十箱的堆在她床上,讓她抱著睡覺。省的夜裡說夢話嚇人。」

    「是……」

    傭人咋舌,但還是點點頭,剛準備起身,又聽見顧煙然說話,便伏腰聽了,連忙對他說:「少爺,可不能買,夫人好像特別討厭這牌子,說這牌子壞,混蛋……」

    她邊聽邊轉述,「嗯,還要這牌子……去死呢,不知道為什麼。不過我用著還好,不知道夫人為什麼這麼不喜歡,但說起來,夫人還挺接地氣呢,用過這樣物美價廉的護膚品……」

    白雁翎有些不耐煩,「行了,別管她,讓她一人在那說夢話好了。」

    他心裡忽地冒出一個念頭,幸好她沒在夢裡罵自己……最近和她接觸的頻繁了,也不知為什麼,外界都傳這位林家千金把他愛的要死要活,他也曾對此深信不疑。

    可這幾次下來,他總覺得,她好像沒想像中那麼喜歡自己,又甚至,還有幾分牴觸自己的意味在裡面。

    想這些做什麼!他抬腳就往外走,逕自走到陽台上,望著掛在天邊的這輪冷月,抽起悶煙。

    不行。

    他想,他非得給自己做出的那些事找出個理由來。

    一個能讓大腦和心都信服的理由。

    於是這一晚,某人備受折騰。

    「咚咚咚」的敲門聲震天響,時見深打著哈欠拖著眼圈打開門,看見白雁翎站在門口,沒立即和他說話,先是回頭看了眼窗外天色,罵道:「媽的,這天還沒亮,你這一晚上找我辯了幾次?林家姑娘還在你床上躺著,你跟我這樣頻頻私會,是要徹底證實你是gay的傳聞嗎?」

    「真理越辯越明。」

    白雁翎一夜未睡,面上也露出幾分疲態,神采卻是奕奕,大喇喇走進他房間開了燈,「我告訴你,我這次終於想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

    「銘兒,你太傻了,怎麼會想不開要去跳樓。」

    韓青楓帶著鍾銘兒就在帝豪開了間房,「你這樣子,我怎麼帶你回去見爸媽。」

    「反正他們也不喜歡我,覺著我就是個從福利院裡長大的,是個沒有身份沒有地位的野種……」

    鍾銘兒在他懷裡嚶嚶地哭,說出的話也正好如鋒利的刀口刺在他心窩上。

    他連忙安慰她,「你是從福利院長大,我難道不是?我被爺爺領回家之後,大媽到現在都罵我是野種……爸爸也從來沒有正眼瞧過我,我們都是一樣的,銘兒,以後別再做出那種舉動了嚇我了,行不行?」

    「是你先傷了我的心的,青哥,你今天在我們訂婚宴上追著另一個女人不放,你知道我多受恥笑嗎?我在眾人面前狠狠摔了一跤起不來都沒人扶我。你知道我心裡多難受嗎?」

    鍾銘兒別過頭不去看他,眼淚簌簌而下,心裡還有氣,「我知道你以為追的女孩是煙然,可她真不是……煙然早就死了,她叫林思涵,我之前見過她一面,那一次也被嚇了一大跳,真沒想著這世上還有長得這麼像的兩個人,就像一雙姐妹……

    但是,她姓林,煙然姓顧,又怎麼可能是姐妹?我就怕你會多想,上次就沒告訴你,沒想到這次還是碰上她了,果然把你的三魂五魄都勾走了。」

    「林思涵?」

    韓青楓盯著她的後背。「她是江山市做房地產的林家的女兒?」

    「是啊,人家出身高貴,要娶上這樣的你們韓家包管高興,要我這個沒身份地位的未婚妻做什麼……」

    鍾銘兒掙脫開他就想走,立即被韓青楓從身後抱住,「銘兒,我沒這個意思,是我弄錯了,對不起,別生氣了。」

    他越靠她越近,耳鬢廝磨間終於哄得她轉過身,清晰燈光下,鍾銘兒這才看見韓青楓臉上的濃墨重彩,烏掉的眼睛,青紫的面頰,流血的唇角……不由得驚呼一聲。「青哥,我剛剛都沒看見……是誰打的你?」

    韓青楓臉色晦暗幾分,想起之前白雁翎扣住他手腕的場景,現在腕部還隱隱傳來痛楚,更別提自己偷襲未成,倒在他身上領教了三拳,每一下都疼的他眼冒金星。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男人,有地位有身份有財力……他不能從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上高他一籌,卻也不能在最直接的拳腳相衝中占到便宜。

    再想想他對著煙然,亦或是那個像煙然的女人那般維護寵愛……他不自覺攥緊了拳,咬緊牙關,「就是那個和我爭過譽仁收購權的白雁翎。」

    又下定了什麼決心,冷冷道:「他打的我這三拳,我一定會討回來。」

    「怎麼會有這麼暴力的男人!」

    鍾銘兒連忙叫客服送藥上來給他療傷,酒精緩緩擦過他的眼,他的臉。他的嘴,心裡卻想:這裡,這裡,還有這裡都是那個白雁翎打過的。

    某種程度上,她和這個高不可攀的人有了第一次接觸,渾身的血液都微微熱了些。

    「他可真可惡!」

    他打得真好!

    「我沒見過這麼可怕的男人!」

    我沒見過這麼帥氣的男人!

    她像是精分一樣,嘴上義正言辭地罵,心裡不吝讚美地夸,心想:她要的男人就得是這樣,像是天生的王者,毫不留情地教訓別人,也當做幫自己出了在訂婚宴上積攢的惡氣。

    「銘兒,你對我真好。」

    韓青楓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望見她眼裡的痴迷,感激地說。

    「當然,為了青哥你,我什麼都願意做。」

    她朝他甜甜一笑。

    然後玉帛撕裂,床單紛亂,渾汗如雨,她發覺這次根本無法賣力,腦海里瞬間蹦出白雁翎從大廳偏門走出來的那一瞬的驚艷場景,那樣迷人的五官,梳理的神色,從發梢的水珠都透露出的惑人……

    這才終於有了代入感,最後精疲力盡地躺在韓青楓懷裡,沒過多久,就感覺他悄悄下床離遠了打電話的聲音。

    「……幫我查查譽仁集團是不是有個叫顧煙然的人在上班。」

    「還有,我要江山市林家,林思涵的全部資料。」

    鍾銘兒閉著眼冷笑,她就知道枕邊人生性多疑,非得自己查一遍才甘心。

    他既然這麼對顧煙然念念不忘,那也好……

    日後。她少不了給他們單獨相處的機會,反正韓青楓無論如何也不會娶顧煙然為妻,最多把她包成二奶,她就繼續穩坐韓家少奶奶的位置,然後伺機接近白雁翎,獲得他的青眼……

    至於顧煙然,為避風頭,先放她一個星期的假,等韓青楓少了疑心再把她叫回公司,等待她的就是人間地獄。

    韓青楓回到床上,伸臂想摟著她睡覺,她故意翻了個身,直接背過他,沉沉睡過去。

    -

    清晨五點。

    白雁翎再次站在時見深門前準備敲門時,門一下子就開了。

    他揚眉,見好友已經穿戴好衣服,向他打了個響指,「等我洗漱完再詳談,行嗎?」

    時見深站在洗手間刷牙,他和白雁翎是小時玩伴,只可惜大學分道揚鑣,他去北京念了大學,白雁翎秉承父親的意志守在江山市里,這一別數年,中間鮮少能回來一趟,好不容易他因為一些事情給自己放了長假,好朋友卻也遇到了感情這種路障。

    白雁翎從小到大素來的假正經,說好聽用個流行詞叫禁慾,不好聽了就是榆木腦袋!回回有不清楚的事情都要和他來一場古希臘哲學式地一問一答,就是要把疑惑徹底解決清楚,但從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一晚上讓他從睡夢中驚醒五次之久。

    「說吧,我聽聽你這次又怎麼想明白了。」

    他收拾完和白雁翎走到陽台坐下,清晨的風是微涼泛著苦意的,晨曦只是稍稍露了頭,散落著橘粉色的柔光,舉目望去,一片青蔥綠色,他懶洋洋地揉了揉耳朵,覺得此刻鳥兒的啁啾聲都比白雁翎說的話能入耳些。

    傭人為他們上了紅茶,白雁翎喝了一口,放下茶杯,才說道:「你說錯了。」

    「哦?」

    時見深眼睛都不抬,茶杯落在手裡輕輕撫摸,等著他繼續。

    「什麼有意思,什麼喜歡,什麼心猿意馬,都不是,我承認,她對我的確有種吸引力,但只有那麼一點點。」

    白雁翎伸出修長食指和拇指,兩指捏在一起,「就這麼一點點,而且,和什麼愛不愛喜不喜歡的沒有一點關係。」

    「哦,性吸引力。」

    時見深四個字總結了白雁翎費盡心思想闡明的意思,不緊不慢地也呷了口紅茶,淡淡道:「可雁翎,不是什么女人男人都願意乾的,何況是你這種老古板,她能對你產生性的吸引力,你想和她造愛,不還是說明你喜歡她。」

    時見深並不文雅的話讓白雁翎眉頭一皺,語氣也無奈起來,「你怎麼就非得……非得把我和她的關係用這樣的詞連接起來,你就那麼想證明我對她有想法?」

    「至少,你現在所做的一切都在告訴我,你對她和其他女人就是不同的。」

    「那只能說明我見異思遷,我有問題。」

    白雁翎煩躁地起身走到陽台的欄杆處,緊緊握著冰涼的欄杆,悶悶地道:「我對不起那個女孩子。」

    「……」

    時見深也起身走到他旁邊,搖搖頭,「你莫不是有處女情結?也或者太保守,就因為你們第一次彼此做過,你就對她這麼難忘?」

    他們並非只做過一次……

    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兩三個月之久,他們都是相互偎依的……

    那曾是他最黑暗的一段日子,但因為有她在,他覺得自己才能撐過來。

    「所以我才說你懂個屁。」

    白雁翎轉頭看了他一眼,又將視線飄向外面,正好看到有鳥歸巢。給鳥窩裡嗷嗷待哺的雛兒們餵食,語氣稍稍平靜了些,「我得找到她,若她也跟我一樣有想找到我的念頭……若她對這個念頭是一心一意的,那我現在所做的一切就都是……負了她。」

    「所以你現在覺得自己好像見異思遷,對那個丫頭產生了點興趣,覺得對不起之前的女孩子?」

    時見深輕嘆了口氣,「雁翎,那我告訴你,你會繼續糾結下去,直到有一天,要麼斷了對之前那個女孩的念想,要麼就徹底和這丫頭一拍兩散,做好這個準備吧……反正男女之間無論以何種關係開始,最終都會在愛的慾念中或達成所願,或終獲解脫。要麼就一直苦苦掙扎。」

    他同情地拍拍好友的肩膀,「對不起,這次你還是沒能辨明真理,放棄吧。」

    他轉身留白雁翎一人在陽台沉思,走出去吩咐傭人準備早餐,恰逢顧煙然打開門走出來,還揉著腦袋,正好與他對視。

    像是從漫畫書里,二次元里鑽出來的一個女孩子,杏仁狀的眸子四周綴著長睫,小臉上薄薄的嘴唇兒有點像新一季的櫻桃般誘人,微卷的黑髮像瀑布一樣灑在身後,有幾縷調皮地散落在跟前,無比的清純里透著點妖嬈。

    她惺忪的眼與他桃花瀲灩的眸子對視,他心裡一動,微微含了笑朝她伸過手,「你好,我叫時見深,雁翎的好朋友。」

    顧煙然打了半截的哈欠連忙用手捂住,伸出另一隻跟他握了握手,仔細地看看他,福至心靈,「你……我們好像已經見過幾次了,你還幫過我……」

    他笑著應了,想了想,取出一張名片遞給她,「以後還需要我幫助,大可打電話給我。」

    她感激地沖他笑笑,時見深轉身往樓下走,她就看見白雁翎的身影正往她這邊走過來,原本臉上的笑瞬間消失了個無影無蹤,轉身想往裡躲,被他從後面冰冷冷地叫住,「林思涵。」

    她只好硬著頭皮回過身來,對他笑笑,「早上好。」

    白雁翎面無表情地進了臥室,示意她把門關上,看她又像做錯事的小學生一樣,頭低著,雙手背在後面,緊緊貼著門板,心裡有些莫名的不悅。

    剛剛他可看見她對著好友笑得純良了,一見到自己,臉就立即耷拉下來了……他怎麼又開始想這些有的沒的事情?

    他凝神,盯著她:「我就問你幾件事情,你給我好好回答,昨晚你為什麼好出現在訂婚宴上,為什麼有人給你吃安眠藥,你……」

    你和韓青楓是什麼關係?

    最後一個問題他躊躇良久,總覺得問出來有在乎她的嫌疑,乾脆咽進肚子裡,語氣冷淡,「解釋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顧煙然雙手貼著門板,頭低著看著腳尖,想了想,說道:「你不是都已經知道了嗎?」

    他蹙眉,「什麼?」

    她這才抬起頭,神情平靜地看著他,語氣分明是反問:「我去那,是因為你在那,我被下藥,是因為我想得到你的憐憫和同情,我就是想接近你,我管和你簽過什麼契約啦跟你有過什麼口頭約定啦,我這麼有心計,這麼無恥,這麼背信棄義的一個人,就是想一心纏著你嘛。這答案,你滿意了嗎?」

    這話說的他啞口無言,就好像要排隊買什麼東西,一個人堂而皇之地出現搶在他面前先買了,還理直氣壯地說我插隊是因為我沒素質,是同一個道理。

    「你說真的?」

    他眉頭緊鎖,「林思涵,你現在變得這麼坦蕩了?」

    顧煙然眼珠子向上翻,像個小孩子一樣瓮聲瓮氣地回答:「是啊,我參加訂婚宴,為什麼?我可是林家的女兒,想要結交這位韓家的新貴,順便和其他名媛多有些交流,不得不去。至於為什麼會被下藥,我也想知道啊,可我不知道。你說,如果我這麼告訴你,你會相信嗎?白雁翎,我覺著這話你聽著肯定不信,不如我就直接說是為了勾引你去的好了,省的多費唇舌,你說對不對?」

    「……」

    很好。

    白雁翎臉色微沉。從什麼開始,兩個人之間的氣場好像發生了逆轉,她之前總是唯唯諾諾,伏低做小,他看都不看她一眼,現在倒好,她竟然開始反擊,從暗戳戳地懟到現在明面上嗆他,還嗆得他說不出話來。

    「所以你昨天晚上說的,只要我幫了你,你就再也不會出現在我面前,這句話是真還是假?」

    顧煙然猛地把眼睛翻回來,媽呀,她竟忘記這一茬了。

    她昨天晚上差點以為自己會被一個禿頭挺肚的油膩老男人糟蹋,那時候真的再也不想裝什麼林思涵了,暗箭難防,她不知下一次鍾銘兒又會給自己使什麼絆子,只會更陰冷更惡毒,索性就想一走了之……

    可等現在清醒過來,她又開始遲疑了。

    「我……」

    顧煙然眼珠子亂躥,還沒想好怎麼解釋,白雁翎已經邁步朝她走過來,靠她靠得越來越近。嚇得她縮在牆角,直到他走到跟前,才聽見他說:「你媽昨晚打了個電話,明天下午會和我爸一起去婚房看我們。」

    「什麼?!」

    顧煙然嚇得渾身一抖,「這……」

    這顯然出乎了她的意料。

    而白雁翎已經打開門,「下午我會叫幾個傭人跟過去,先把新房收拾一下,林思涵……」

    他瞪她一眼,「好好演戲,送走這兩位門神之前你千萬別出什麼岔子!」

    顧煙然等他走了,腦子裡還想著這件事情,鬱悶地發愁。

    她突然想到什麼,連忙走到床頭櫃旁拿起自己的手機,屏幕上顯示了不少消息,銷售組組長直接放了她一個星期的假,也不說理由。只是含糊地讓她做好準備,等回去了會有不少業務等著她跑。

    突然間放一個大假,她心下總覺得怪異和不踏實,又匆匆地打開來電顯示,看到林母的備註果然是「老闆」,心裡一沉,真糟糕,她哪能想到過自己的電話會有一天被白雁翎接起來,連忙改了備註,心砰砰跳,不知道白雁翎看到之前的備註會有什麼想法,裝作沒事人一樣地出去刷牙洗臉。

    有個年輕的傭人一直跟在她身後,她有些奇怪,刷著牙轉頭看她,那個傭人連忙恭敬地說:「夫人,您還記得我嗎?我是之前不小心把湯潑在您身上的那個做事的……」

    她點點頭,不明所以地看著她,就見到傭人賠笑著看她,小心翼翼地請求道:「夫人,我剛剛聽少爺說,一會他要帶幾個傭人去你們的新房拾掇拾掇……我能跟著去嗎,我特別喜歡夫人你,所以想跟著你做事……」

    顧煙然想了想,漱了漱口,用毛巾擦乾淨嘴,「你叫什麼名字?」

    「馬秀秀,你叫我秀秀就可以了。」馬秀秀連忙回答。

    不就是求自己去新房,她也沒多想,「行。」

    「謝謝夫人,夫人你真好。」

    馬秀秀連忙感謝,「我以後在新房一定盡心盡力地服侍你……」

    她擺擺手,「不用了,你先去忙你的,我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不習慣有人跟著的。」

    「好。」

    馬秀秀欣喜地應了離開。

    她洗了臉,又下樓吃了飯,白雁翎的好友早已走了,白雁翎物色好了傭人,見她自己也帶了一個,也沒說什麼,準備帶過去的東西都準備的差不多了,就走了出去。

    他一輛車,她另一輛車,兩個人彼此都鬆了口氣,一路上馬秀秀跟著她坐在車上,倒是嘰嘰喳喳在旁邊說個不停,止不住地羨慕她,又稱讚她和白雁翎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夫人。只有你才配的上少爺,不然,像少爺這樣的,不說在古代,在我們村子裡,也是能坐擁個三妻四妾的……」

    直看見她皺眉,馬秀秀連忙閉上嘴,不敢多說一句。

    半小時後,他們到了新房住處。

    顧煙然下車,她還是第一次看見新房是什麼樣子,估計有雙方父母的考量,是一幢兩層小別墅,外表設計的古香古色,最重要的是靠近一處幽謐的湖泊,光從外觀上就能看出他們良心用苦!

    白雁翎早就下了車等她,聽到身後的車聲,轉頭看見她一臉驚艷的模樣,這才確定她還是第一次來。

    一個從小就口口聲聲說要嫁給自己的女孩子……

    會在施盡渾身解數跟他好不容易結婚後連一次婚房都沒來拿過嗎?

    他還記得一個多月前,他和她領結婚證,他全程冷漠,甚至因為厭惡她都沒怎麼看她幾眼,她卻高興極了,全程說話時語氣都是雀躍的。

    這樣說起來……

    他怎麼覺得她的嗓音好像也變了一些……

    他正在想這件事情,望見林思涵忽然興奮地朝他快步走過來,臉上明顯帶著笑意,剛剛的疑惑忽然解開:也許她是不甘心自己一個人來這冷清的婚房,非要和自己來才能心滿意足呢?

    這樣想,他眉頭就舒展幾分,適然地撐著手臂靠在車前,好整以暇地等她說些什麼。

    她在走到他面前還有幾步終於停下來,興奮地朝他說:「白雁翎,我剛剛在車上突然想到了一個法子,保管爸媽對我們深信不疑,明天就走!然後明天晚上等他們一走,我們就能各回各家,不用因為看到對方而心煩了。」

    啪啪啪。

    白雁翎怎麼覺得臉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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