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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51:26 作者: 常冬
    陸靳言拿著餐具的手骨節泛著隱隱的白,低垂著眉眼,唇角的弧度帶著冷嘲,「盛歡,你昨天一整天不知道跑哪裡去鬼混了,我見都沒見過你,怎麼親你?」

    盛歡原本喝著牛奶的動作瞬間頓住,抬頭一副不可置信地看著陸靳言,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這是從他口中說出的話,「陸靳言,你說什麼?你昨天沒見過我,你他媽昨天還說喜歡我來著?」

    雖然她不知道這喜歡里包含著多少真心實意,但他的確是開口承認說喜歡她了。

    因為情緒激動的原因,盛歡的嘴裡忍不住蹦出了一句粗話,陸靳言的目光明顯地陰沉下去,隱藏在深處的陰暗情緒將要宣涌而出,卻是被他緊緊壓制住,放下餐具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盛歡,吐字清晰中夾帶著森然的語氣,「我沒做過,我也不可能說喜歡你。」

    話落,像是連和她處在同一空間一秒都嫌惡的樣子,陸靳言拿起桌上的車鑰匙毫不猶豫地離開別墅,腳步是有些落荒而逃的侷促,背影甚至帶上了幾分狼狽。

    他想開口說喜歡她,想要吻她,但也只存在於想像,怎麼也不可能會做出來。

    有些事情,有些拒絕,經歷過一次便就足夠了,再一次的失望,換來的只會是自取其辱的自我毀滅。

    盛歡面對著變故有些反應不過來,陸靳言看上去不像是敢做不敢當的人啊,可如果不是真實發生的事情,他說的那般信誓旦旦,連她都要差點相信了。

    盛歡透過落地窗看著賓利駛出別墅大門,眼神慢慢地冷下去,陸靳言在對著她演戲的話,那她自然也當傾情演繹。

    -

    盛夏六月的天氣悶熱不堪,街上的樹木鬱鬱蔥蔥,蟬鳴陣陣,盛歡開著車,陽光透過車窗打下,讓她不免有些煩躁。

    除卻陸靳言有些陰晴不定的情緒,他的辦事效率是真的快,回國這才幾天,就已經幫她處理好了駕照的事情。

    等盛歡開車到了醫院,無風的天氣,傾盆大雨毫無預兆地下了起來。

    幸好她臨出門的時候看了眼天氣預報,帶了傘,不然停車場到醫院大樓的那段距離,也足夠將她淋成了個落湯雞。

    盛歡關好車門,撐開傘,剛想走出停車場,餘光卻是瞥到了一旁在屋檐底下站著的男人,他看著雨勢發呆,微微皺起了眉,應該是沒帶雨傘,被困在了停車場裡。

    出現在醫院的,無非就是幾類人,盛歡遲疑了幾秒,退回了停車場的屋檐底下,抬腳朝站在一旁的男人走去,「我有傘,要不要撐你一段?」

    她的聲音在一片安靜中顯得太過突兀,男人頓了頓,扭頭朝盛歡看來,也讓盛歡將他的樣貌看得更加清楚。

    剛剛她只是注意到了他的側臉和垂落在褲縫邊的手,側臉清雋,手掌寬厚,手指根根骨節方明,她作為學醫的在學校和醫院看過的人太多,明顯就是骨科醫生的手,就連他身上攜帶著的氣息,也向她透露著這信息。

    不同於陸靳言常年陰沉著臉的樣子,眼前的人一臉文質彬彬,就讓人說不出的有好感。

    江易看了一眼突然出現在身邊的人,在看了一眼盛歡拿在手中的傘,是明顯足以容納兩個人的大傘,他朝盛歡微微地笑了一下,「謝謝。」

    「不用,走吧。」盛歡說著,將傘撐到他的頭頂上,一同踏入雨中。

    距離太近,雨天泥土的清新味道,和她身上飄來的若有若無的清香,攪得他的心有些亂。

    醫院大樓不算太遠,但因為雨勢頗大的原因,還是讓盛歡濕了大半邊肩膀,江易有些抱歉,「不好意思,害你淋濕了。」

    盛歡收起傘,聽到他的話有些意外,還挺有禮貌的,她無所謂地笑了笑,「沒事,就當降降溫。」

    江易剛想說些什麼,盛歡的電話卻是響了起來,接通的時候盛歡的臉色變了變,顧不得和江易打聲招呼,便急忙忙地朝樓梯走去,甚至連電梯都來不及等候。

    三床待產的產婦在今早出現了大出血的情況,母子安全都受到了極大的威脅。

    江易凝神看著盛歡的背影,嘴角微彎,剛剛距離太近了,他聽到了她電話中的內容,裡面的人叫她盛醫生,並且聽話語判斷應該是婦產科的醫生。

    他之前對於其他科室的人一向沒去怎麼留意,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誰,但同一家醫院,來日方長,總有機會認識的。

    這樣想著,江易便放下心來,轉身朝相反的方向離開。

    MK娛樂的總部,陸靳言鐵青著臉,看著手機里實時傳來的照片。

    屏幕上眉眼精緻的臉,此刻對著另外一個男人笑魘如花,刺眼得很。

    氣質溫和的男人,扭頭看著女人的眼裡,斂著的是毫不掩飾的驚艷。

    她總是有那樣一副本事,讓人為她臣服,卻從來不肯交付自己的真心。

    當喜歡被輕視,被毫不猶豫地踐踏,便是暗無天日的深淵。

    她的目光,她的喜歡,於他來說便是極致的天堂,可盛歡,永遠只會站在一旁,冷眼旁觀,不會朝他伸出拯救的手,因為她不曾參與,因為與她無關。

    他的感情,在她眼裡,從來便與她無關。

    –

    迎新晚會那晚上,盛歡強吻陸靳言的那一幕被有心人拍到並放到了學校論壇上,幾乎所有人都認為,盛歡和陸靳言是一對。

    但是,只有陸靳言清楚,自那晚後,盛歡再也沒有出現在他面前,她將他的心撩撥得蠢蠢欲動後,自己卻是消失得無聲無息。

    所有人都在說盛歡喜歡陸靳言,可她只是親吻他,玩笑性地對他說一見鍾情,眼底沉浮的卻是極為冷淡的情緒。

    親吻一向不代表什麼,仿佛在她眼裡,這只是一場遊戲。

    但他必須承認自己心動了,當她在舞台上跳著舞蹈滿臉自信的時候,他的心就可恥地快速跳動起來,胸腔震動的頻率過於.迅速不正常,仿佛要跳出嗓子眼,這是以往從未有過的情緒。

    他這般陰暗的人,從來欣賞的,便是她那樣活潑開朗的女生,是一種占有摧毀並得到的情緒變化。

    忍了大半個月,陸靳言終於向旁人打聽盛歡的消息,得知的卻是盛歡將要留學美國的消息,並且各種證明已經被批准下來了,也就是說,她幾乎立馬就可以啟程去美國。

    只有一件事情或者是人,讓她存在於一種挑戰欲,才會引起她的注意和重視,所以陸靳言一直在控制自己主動向盛歡坦明心跡,主動得來的東西太過容易讓人輕視,盛歡不僅不會接受,甚至不會施捨下一分目光。

    因為,那是她所不屑的東西,她想要的,便是征服與臣服的過程。

    那天晚上,是他第一次醉酒,在酒精的驅使下,他向盛歡發了一條信息。

    她的號碼,他偷偷地保存著,拿起手機一次次地看著,數字都快爛記於心,卻從沒有一次的來往記錄。

    將手機屏幕每分每秒地掐亮,等著她的回覆,能夠讓他第一眼就見到。

    甚至他也做了最壞的被拒絕的打算,可他怎麼也想不到,盛歡的拒絕,來得太過地快,也太過的殘酷,連一絲幻想的餘地都不留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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