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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02:51:26 作者: 四面風
    知靜哥哥說,實業不好做了,以前人們還說實業興國,現在都沒人提這句話了。

    有的人是真的笨,有的人是故意裝傻,余初看到知靜哥哥就是在和這些人浪費著一天又一天。

    譚知靜工作上的事從來不避著余初,這點和餘慶春很不一樣。知靜哥哥是在沙發上坐著打電話,而不是躲進一個屋裡,鎖上門。他用手機收發消息也不避著余初,如果他倚著沙發背,余初就跑到沙發後面摟著他的脖子,和他臉貼著臉,看他打字。

    這讓余初想起他們剛認識那會兒,自己在他身後搶他的手機,忍不住笑起來。笑出來的熱氣噴到譚知靜的頸側,癢得譚知靜聳了下肩膀,笑著回過頭來問他想起什麼。

    「想起你前男友跟你說分手,說完又後悔。」

    譚知靜眼裡依然淺笑著,看了他兩秒,說:「開始打探我的戀愛史了嗎?」

    余初被他看穿了,不敢再和他對視,把臉埋在他頸側假裝撒嬌,又假裝冒失地問:「他為什麼要說分手啊?」

    「因為我不喜歡接吻的時候伸舌頭。」

    余初抬起頭來,怔了怔,說:「哦……」他的視線落到譚知靜的嘴唇上,在腦海里飛快地瀏覽他們每一次親嘴,覺得自己應該都克制住了,即使偶爾忍不住用嘴唇抿住知靜哥哥的嘴唇,也是乾燥的。雖然他不明白,為什麼知靜哥哥會覺得舌頭比那個地方還髒,口水比那個還難以接受。

    晚上譚知靜開車送余初回家的時候,余初依然沉浸在有關這件事的思考中。到了地方,譚知靜停好車,一條胳膊搭在余初的座椅上方,側過身問他:「想什麼呢?」

    余初支支吾吾,視線再次落到他的嘴唇上,舌尖在自己嘴裡輕曳。

    譚知靜笑了,余初也看見他的舌尖,在上齒上蜻蜓點水般地抵了一下,又藏回到嘴唇後面。

    「想吃糖嗎?」譚知靜問他。

    「想。」說完才想起已經這麼晚了,其實根本不餓。

    譚知靜在他放糖的那個儲物盒裡挑了挑,余初看到是一顆草莓味的水果硬糖。只拿了這一塊,知靜哥哥就將儲物盒關上了,還抬手關上了車頂的閱讀燈。

    譚知靜在黑暗中小心地剝開糖紙,不讓手碰到糖塊,然後用手指肚小心翼翼地托著,隔著一層糖紙,將糖送進自己口中。那顆硬糖在他嘴裡滾動,從左臉頰滾到右臉頰,將臉側硬朗的線條頂起一個小鼓包。硬糖和牙齒磕碰出細碎的脆響。

    余初被蠱惑地湊近了,像是因為看不清,所以需要讓耳朵更清楚地去聽他口腔中的聲響,卻又很快轉過頭來,仰著臉將口鼻都湊過去,像是覺得還是應該先聞一聞那水果糖的氣味,驗證一下它到底是不是真的草莓味的,而於此同時,他的嘴唇也一直在動,像是饞那味道,覺得還是先用自己的舌頭親口嘗一嘗最好。

    譚知靜將硬糖咬在齒間,問:「想吃嗎?」

    余初口中迅速分泌著唾液,不敢相信,卻又匆忙地啟開嘴唇,生怕錯過。

    譚知靜低笑起來,緩緩地傾身,雙手撐在副駕的座位上,壓下去。余初被緊緊抵到車門,仰起頭來。

    那顆糖落進余初嘴裡,是草莓味兒的,草莓的香甜氣息在口腔中蔓延開來。糖塊在舌尖之間遊走,糖是硬的,舌尖是軟的,他們一起不緊不慢地將這顆糖舔完。

    第51章 驕傲

    余初才在某天突然想起來,大驚小怪地問譚知靜:「報志願的截止期是不是已經過了?」

    譚知靜告訴他,早就過了。余初聽後又驚訝了一下,隨後便將這事拋到腦後了。反正他早就填好了學校和專業,本省,生物,除了被譚知靜的「自動化」略微動搖的那一下,自始至終都穩如泰山,從未像別人那樣難以抉擇過。

    沒見過像他這麼松心的高考生,想怎樣就怎樣,高分低報,冷門專業,家裡都依著他。

    譚知靜覺得餘慶春真是個怪人,說他對余初的學習不上心,卻也為余初上大學的事東奔西跑過;說他對余初是散養式教育,卻又對晚歸抓得這麼嚴。

    譚知靜自己在這個年紀時雖不愛玩兒,但也知道高考結束後的這段時間應該是同學聚會和畢業旅行密集的時期,即使是他當初那麼不合群的人,畢業後也參加過謝師宴和同學會,隨便一鬧就會超過晚上九點。而余初作為一個剛高考完的男生,一到晚上八點就頻頻看表,他雖然不說,譚知靜也看得出來,他最好在晚上九點左右到家。這其實是有些嚴格了。

    「你爸把你當女孩兒養吧?」他無心地一說,余初卻面露尷尬,譚知靜就知道余初自己或許也有過類似的感受。

    余初也問過他當年報志願的事,譚知靜說,自己報自動化,姐姐報經管,都是為了家裡的廠子。可實際上都沒什麼用。

    「學什麼、之後做什麼,都不重要。說到底,你是生產什麼的、賣什麼的、產品質量怎麼樣,都不是重點,最後比的都是認識的人,比誰消息更靈。」他說這話時不自覺帶了輕蔑與自嘲,卻發現對面的余初一臉懵懂的凝重,不由失笑,怪自己和他說這些沒用的東西。

    幸好余初雖然問題多,也愛刨根究底,但他畢竟年輕,正處於向前瞻望的年紀,還沒看出人實際是由過去積分出來的人,所以從不問會讓人真正感到為難的問題。

    余初喜歡問當下的情形,問他現在想做什麼,現在想要什麼,現在快不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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