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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02:51:26 作者: 四面風
譚知靜是主管圓盤的人,就像賭桌上的荷官,看著權力大,實際就是替人張羅,就像是高爾夫球場上的球童,或者皇帝身邊的太監,或者英國電影裡的管家,或者中國古代太太身邊的小丫鬟……余初在心裡想各種比喻編排他。
譚知靜轉了下轉盤,松鼠鱖魚停在余初面前,余初夾了一筷子;之後沒過多久,松鼠鱖魚又穩穩地停在余初面前,余初又夾了一筷子;到第三次時,余初確定了,譚知靜是有意的。可他非但沒有覺出高興,反而心被猛地揪了起來,又酸又脹。他還是不敢看譚知靜。
直到飯局進行到後半程,氣氛喝熱以後,余初才敢真正去看譚知靜。他發現譚知靜會在沒人注意的時候時不時皺一下眉頭。後來他發現譚知靜的手移到桌子下面,像是扶了一下自己的腰。
余初用手在自己身上比劃了一下,猜到是胃。
譚知靜又被叫起來打圈兒,余初看見他端著酒杯站起來時,同時既皺眉又抿唇,像是在忍著噁心。
「鄭叔,我能讓譚哥給我講一道題嗎?」余初打斷他們這一輪敬酒,聲音也不小,在一眾歡聲笑語中衝出來。
譚知靜是最後一個看向余初的人,等鄭副處和余副局都發話了,讓譚知靜帶著余初去隔壁再開個包間,他才放下酒杯,朝余初轉過頭去,笑著說:「當然沒問題。」
在這裡,就是余初走在前面,而譚知靜走在後面。
候在門口的服務員幫他們把隔壁包間的燈打開,請他們進去。
余初讓服務員去沏壺茶,徵求譚知靜的意見:「綠茶還是紅茶?」
譚知靜抿著唇不說話,余初能看出他其實是在難受,趕緊說:「綠茶行嗎?」譚知靜「嗯」了一聲。
余初朝服務員打了個手勢,就忙把包間門關上了,問譚知靜:「你想吐嗎?」
譚知靜依然只是抿著唇,幾乎看不出什麼。余初替他著急:「你要是特別難受就吐出來,吐出來就好了。」
譚知靜又看了余初一眼,才朝包間的洗手間走去。
他關了洗手間的門,很快,余初就聽見裡面傳來痛苦的嘔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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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問下,大家知道「打圈兒」是什麼意思嗎?不確定是不是方言。
第25章 廉價的表白
余初聽著洗手間裡的動靜,「心疼」不是一種形容,而是客觀的描述。
服務員送來茶,余初接過來,沒讓服務員進屋,自己邁著笨拙而緩慢的小步走到桌旁,再小心翼翼地把托盤放到桌上。他以前不知道端茶倒水也是難活。
他給兩隻茶杯滿上,灑出來不少,趕緊用餐巾擦乾淨,怕讓譚知靜覺得自己笨。但他緊接著又想,一會兒譚知靜看到這兩杯茶水會感動嗎?之前他給這個倒水、給那個倒酒,守著一桌菜,眼睛卻只能看著人,看誰的目光落到哪個菜上,看誰拿出一支煙等別人給他點上,在飯桌旁一會兒坐下一會兒站起,一口菜都沒吃上。
就在余初單方面宣布冷戰的時候,實則將全身的神經末梢都伸出體外了,在空氣中探尋著譚知靜的一舉一動。他十分肯定,譚知靜一口菜都沒吃。
想到這兒,余初又去門口找服務員要了一碗粥和一碗湯麵。
茶水、熱粥、湯麵,都貼心地擺在桌上了;課本、習題冊、筆袋,也都處心積慮地擺出來了。洗手間裡的聲音已經停息,余初坐在桌旁靜靜地等著。
譚知靜出來時臉色好了很多,襯衣解了兩顆扣子,額前還有一縷頭髮因為打濕了而垂下來,像枚彎彎的細月牙。這又是一個新形象,異常性感,讓余初頓時口乾舌燥,用力吞咽了一下。
譚知靜一開始沒看余初,只挨個打量擺了半張桌的東西,坐到余初旁邊的座位上後,他才將視線轉向余初,卻也只是看著,不說話。
余初緊張地舔了下嘴唇,把盛好的小米粥往譚知靜那邊推了推,「你喝嗎?」碗是小巧精美的骨瓷碗,輕而薄,好看,但不隔熱。沒歷足歲月也沒經過風霜的少年的手指柔嫩嬌弱,不禁燙,余初把碗推到譚知靜面前就趕緊縮回去了,在桌子下面偷偷地搓了搓指尖。
譚知靜的視線往桌下瞟了一眼,拿起茶杯慢慢地啜著。喝完一杯茶,他才拿起勺子開始小口小口地喝粥。頭幾勺都要先吹幾下,吹完用唇試一下溫度才敢入口,之後沒那麼燙了,就直接送到口中。
他喝到一半,轉頭問余初:「你喝嗎?」說完抿了下嘴唇,把沾在上唇的一點兒濕給抿走。
余初舌下蓄了一汪口水,還沒來得及咽下去,忙使勁搖頭,不敢張嘴。
譚知靜就沒有再問,慢條斯理地把一碗小米粥地喝完了。他吃飯真優雅,最後那一勺都沒在碗底刮出噪音。
余初看著他把小小的粥碗推到一邊,這類酒店總能將米粥熬得細膩黏稠,薄薄地掛在碗的內壁上。余初嘴裡又開始大量分泌唾液。他想舔掛在碗內的粥,還想舔譚知靜沾了米香的嘴唇,哪個都舔不著,只好舔自己的嘴唇。
等他不舔自己了,譚知靜問他:「這碗面你吃嗎?」
余初搖頭,他吃飽了,只是饞。
譚知靜就把湯麵端到自己面前,吃起來。
余初看他吃了兩筷子才反應過來,忙問:「你是不是不想吃了?」
譚知靜停下來,把嘴裡的咽下去,說:「沒事,這麼一小碗,別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