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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02:51:26 作者: 四面風
馬尾辮女生也有點兒生氣了,說:「你不能這麼說,因為當時並沒有人告訴老師,你不能假設老師們就不管。這就像法律和私刑的關係,你不能一遇到事情,上來就否定法律,還沒有採取合法的維權手段,就先擅自動用私刑。」
余初的臉色徹底冷下來了:「你別扯那麼遠,這是法律會管的事嗎?」
梳馬尾辮的女生說:「我只是打個比方,不一定是法律,也可以是社會規則、道德之類。」
「社會規則和道德是向著你同學的嗎?如果真向著她,她當時為什麼哭?她明明是在理的那個,為什麼不反擊回去?為什麼就知道哭?她為什麼不敢去廁所?為什麼覺得丟人?那三個傻b為什麼敢笑話她?其實大家心裡都明白,不就是因為血是從那個地方流出來的嘛!就都默認那是髒的!覺得丟人!人人都這麼認為,就是沒人敢說!也沒人敢反對!都是虛偽!」
幾個女生都是又驚又怕地看著他,愣了好久,才有人說:「你別生氣啊……」
余初氣咻咻地手插在兜里,「我沒生氣!」
一行人神情各異地走了一會兒,鄭鐸突然問梳馬尾辮的女生:「你叫什麼?」
「李思敏。」
鄭鐸嘿嘿一笑,「你們女生都這麼聰明嗎?」
余初頓時更加心煩,快走幾步超到譚知靜前面,乾脆誰都不看!
「我去下洗手間。」身後的譚知靜突然拐了彎。余初腳下一頓,也跟著拐了進去,但沒有往裡走,只是站在門口假裝玩手機,餘光看譚知靜洗手。
他想問問譚知靜對那件事怎麼看。
可他看著譚知靜認真洗手的樣子,漸漸想明白了:譚知靜一點兒都不在意。自己那件事是酷、是傻、還是神經,他都不在意。他也不在意李思敏,即使那個女生聰明又成熟,他也不在意。他看自己,和看李思敏,是一樣的,都是「小屁孩兒」。
余初走到譚知靜旁邊的洗手池前,也洗起手來,等他洗完了,又等了一會兒,譚知靜才認為自己把別人沾在他手上的細菌洗乾淨了,準備用胳膊肘關水。余初眼疾手快地替他關上。
譚知靜扭過頭來,見他還繃著一張臉,不由覺得好笑,問他:「你做好事都這麼酷的嗎?」
余初愣了一下,忙低下頭,用眼角看見譚知靜濕著手從大衣兜里捏出一包紙巾。
第一張紙竟然是給他的,余初克制好驚喜的表情接過來。第二張才是譚知靜自己用,擦乾手後沒找到垃圾桶,就走到一個隔間前,用腳尖推開隔間門,整個人留在隔間外面,遠遠地把紙扔進垃圾桶里。
余初看著他謹慎的動作,把自己手裡的紙攥成一團,偷偷塞進褲兜里。
他們從洗手間出來,余初已經跟剛才判若兩人了,好聲好氣地和幾個女同學說了幾句話,大家高高興興地互道了再見。
鄭鐸問:「咱們接下來什麼安排?」
譚知靜沒有說話,余初則像是心血來潮般提議:「我今天想吃點兒好的。」
鄭鐸樂了,「你今天幹了那麼牛b的事,是得吃頓好的!你說去哪兒?」
余初假裝思考了一下,問:「你爸今天晚上在外面吃嗎?我們蹭他的。」
鄭鐸嘿嘿一笑,「我爸哪天不在外面吃?」說著拿出手機給鄭副處打電話。鄭副處一聽是余初想吃好的,當即便笑了,問:「小初想去哪兒吃,鄭叔請客!」
余初說了個酒店名,鄭副處笑著誇他會挑地方,就定在那裡。
「那我們讓譚哥送我們過去?」余初問電話那頭,眼睛瞟向譚知靜,對方也正好在看著他。只是兩人懷著迥異的想法,沒有任何交集,兩廂里視線一觸便又自然地移開了。
鄭副處記人名有一手,一下子就想起來了,說:「你是說小譚?行,我喊他一聲,讓他接你們去。」
「不用,鄭叔,鄭鐸有他電話,我們給他打電話就行了。」余初這麼說著,一旁的鄭鐸笑著沖他豎起大拇指。旁邊的譚知靜也在笑,眼梢嘴角幾乎看不出變化,但眼神里是實打實的滿意。
余初也很滿意。他選的酒店有大包間,大包間裡有兩張桌子,一張大桌,一張小桌。他以前跟著余副局出來吃飯時,大人們就在大桌上喝酒,他就去小桌上寫作業。
在沒有見到譚知靜的這段時間裡,他每天都在腦袋裡編造有關自己和譚知靜的場景。總算有一個場景要成真了。
他們還是坐譚知靜的車過去,鄭鐸還坐副駕,余初則換到鄭鐸後面。他和鄭鐸說著話,眼神無意識地落到副駕的椅背上,突然明白過來,原來上次在譚知靜的車裡,對方回過頭欲言又止地看著自己,是嫌自己把椅背踹髒了。
余初臉上忽的熱了,窩進后座不再言語。
他不理鄭鐸,鄭鐸就找譚知靜說話。譚知靜一邊開車一邊應付他,等紅燈的時候,譚知靜從儲物盒裡拿出一塊糖,剛要剝開,被余初從後面撲過來,扒著椅背問他:「是什麼?」
譚知靜只好舉起來:「糖。」
「我想吃。」
譚知靜回頭看他一眼,沒有多問,把糖遞給他。
余初垂眸看了一眼,:「我手髒了,你給我剝吧。」
譚知靜說:「我手也不乾淨,我摸方向盤了。」
余初說:「那也比我的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