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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50:48 作者: 李庸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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廁所的門被我搖得噼里啪啦作響,正演得起勁兒,目瞪口呆的良旌和青子便將門推開了。我呆若木雞的同他們對視,感到一陣錯愕,一陣驚悚,一陣消化不良。
你們什麼回來的?
非常恐怖地搖門的時候。
於是,他們大義凜然討論要不要送我去三院看一下精神病,一本正經地說我似乎有潛在精神病,也許是未來殺人狂。良旌還拍了拍青子肩膀,叫她以後靠我升職。
調侃歸調侃,我偷穿警服這事,被她臭罵了好一頓。
青子也挫我演技說,有些罪犯槍斃了也不知悔改,我演得太浮誇了。
我想起那日的羞恥,差點捶塌了床。
那以後我見到良旌總會想起不堪的一面,於是更不願意見他了。至於和青子,即使我嘴再臭,也不知不覺將她當作了榜樣。我們休息的日子,時不時帶幾瓶啤酒上頂樓小喝幾口,在寧靜的夜色里,她最喜歡和我談心。她和芊芊的不愉快,雖不改變堅持的觀點,但會思考是否自己哪裡處理不當,說話有沒有衝動和過分,又開始吾日三省了。
當她看著滿天的繁星,問起我的夢想時。
我說,我沒有夢想,所以你要鄙夷我嗎?
她擱下酒瓶笑著說,暫時沒有夢想也沒有關係啊,向前多走幾步,就會找到想要的,無論是金錢,還是工作,亦或者擁有美滿的家庭,也可以成為夢想,只要保持原則。
實則我隱隱想做軍官和警察這一類,連自己也不可捉摸清晰的感覺,大約聽了她講警察俠肝義膽的事,大約是想成為長姐一樣的人,這種想法,夾雜了奇怪的情感和複雜的嚮往。所以我沒能對任何人說出口。
她做警察以來,除了第一次的質疑,再沒有任何一句怨言,但是她臉上的笑容在逐漸消失,而且頭髮大掉,睡眠變差,生理和心理上同時有了明顯的變化。她也不時因為工作自掏腰包,為了那些可憐人,我們好像越過越窮了,她卻甘之如飴。
青子忙得腳不沾地,不能顧家,有時甚至回不了家在單位里將就睡,連良旌和她的感情也出了點問題,但良旌能理解她,他更多擔憂的是她沒養好的腰傷,過度的勞累,以及身心上的超負荷。
我看大話西遊的時候,那夕陽武士說,你看他好像一條狗哎。我不由地看了一眼沉靜的她,不知是因為電影裡最後的至尊寶,天生妖怪被遺忘的白晶晶,還是因為傷悲秋。
我總以為我的生活能過得沒心沒肺,轉頭一看,才明白那是什麼。
有天晚上她似乎是睡眠不足以致分不清房間,拖著沉重的身子倒到了我床上來,我及時閉眼裝睡,她微微打鼾的時候,我才爬起來躡手躡腳偷她的手機玩。玩了一會兒,我又悄悄從書包里找出良旌送給我的傻瓜相機,看看項鍊的照片望梅止渴。
班上富裕的女同學戴了一條小貴的項鍊,她們艷羨地圍在一起欣賞時,我也斜眼瞅了瞅,還挺好看的,順手便偷拍了一張。我才帶傻瓜相機去學校的時候,她們也稀奇地圍著我的相機看呢,還給她們拍了好多照片。
那掛在細細白白的脖頸上,垂於鎖骨的精緻吊墜,顯得氣質優雅,我這天鵝頸要是戴上了,大約比那位同學更要漂亮雅致。我對著相機里的照片,孤芳自賞美滋滋想著,忽然察覺耳旁有輕微的風聲,且涼氣觸膚,我一轉頭,猝不及防看見一個臉色發青的女鬼,她用手機從下往上照著自己碎發凌亂又蒼白的臉,神不知鬼不覺似乎盯了我有一會兒。
我嚇得差點沒滾下床,破口大罵道:「裝什麼神弄什麼鬼!你還不睡等著猝死啊!我都快被你弄得猝死了!出個聲要死嗎?」
她沒收了我的傻瓜相機,一下又一下粗魯推著我的腦門,反唇相譏道:「你還敢熬夜啊?你沒看見我不人不鬼的樣子啊?惜福吧你!有的睡還東弄弄西弄弄,賤骨頭。」
她近來脾氣暴躁了些,我和她仿佛互換了性格。「得得得,睡睡睡,誰熬夜誰是豬。」
左右她熬夜做豬的日子多著呢。她聽出我言外之意,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一聲,我以為她還有什麼下文,她竟然又打鼾睡著了。我小心翼翼從她手裡輕扯傻瓜相機,她捏得又緊又死,大抵是夢見自己抓住了罪犯吧。
我還有點兒懷疑她夢遊了呢。
當一個新暴脾氣和一個老暴脾氣湊在一起,家裡吵得天翻地覆是在所難免的。大男子漢都怕我倆,良旌夾在中間不人不鬼,唯請求我們兩個姑奶奶理智一些。阿榮甚至不敢上門做客了。
而青子那段日子以來一直很喪,無法形容,但是聽到她所言之話便能意會。
在這浮躁的世里,有時候,是劣勝優汰。任何圈子都存在。踏實與實力算什麼?鮮廉寡恥在如人飲血的叢林法則里更像王道。
長大以後,再從嘴裡說出公平二字仿佛是個笑話。他們都會用異樣的眼光看你,心裡定想,這傻人呀,講究什麼公平,討什麼尊嚴。可是傻的不是他們嗎?爭取公平和尊嚴這種基本的事,他們卻已放棄,卻已忘了社會應有的模樣,任由閽人作歹。
第46章 沒事兒
那天早上我還在為一點小事和她置氣,因為她把我的淺色衣服跟一件新的會褪色的衣服混合在一起洗了,我喜愛的衣服便被染了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