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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50:48 作者: 李庸和
連本校的混子也不免於難,處分的處分,通報的通報,學校里人心惶惶,直批兄弟姐妹護衛隊是明朝東廠,明成祖朱.校長這招以毒攻毒、借刀殺人的手段,實乃高明。
甚至後來開家長會,校長大義凜然演講,鄭重介紹了兄弟姐妹護衛隊,充滿責任感驅逐校外不良人士。
相親相愛之乾淨校園正在學校初級適應階段。領導、老師團結全校各班學生,以教育、規矩、和平的建設為中心。堅持打擊一切不良風氣,貫徹教育,維持做人的基本原則,堅持正視不足,將烏煙瘴氣過濾,將毒瘤轉為良性,徹底扭轉不良,人人有責。家長需配合老師,老師常關愛學生,學生要學會感恩,把我校建設成為文明,正氣,感恩,團結,友好,互愛的一校策方針。
......
家父從一場家長會裡,仿佛再一次深入認識了李東九,他向我直夸這位護衛隊長一身浩浩然正氣,根正苗紅,聽黨指揮,作風優良......一切黨的美好詞彙用在九哥身上毫不為過。在這位跟著黨走的老人家眼裡。
西洋范兒的良旌大哥已被他拋諸腦後,他眼巴巴地叫我一定常請九哥回來吃飯。
第21章 為所欲為
不出教室門,放學走後門。
我被李東九煩得避之不及,別說請吃飯,看到他,我拔腿得逃。
他被學校公務纏身,脫不開身找我,常常匆匆打了個照面,請我放學一定等他,我沒應他,理所當然隨他空等。
我不想聽見他問我有關於青子的任何事。
過一陣子,學校風氣變好,一切漸漸平靜,李東九終於空出時間找上了我。他放學在路上左右攔我,我雖低著頭看路,其實已認出了那雙洗得發白的鞋子。
他狠狠拍了一下我額頭,沒好氣道:「我做了他們眼裡的東廠廠公,你就不待見我了?一溜煙跑得比鲶魚還快。」
「我最近學習,哪裡是不待見你,等到初二成績兩極分化,就知道哭了,你下學期也初三了,忙著東廠的事,也別怠慢了學習。」我裝瘋賣傻得心應手。
他也裝模作樣,「你知道學習那就好,最近東廠外面得罪的人多,有些造反的刁民在路遠的地方欺負本校學生,路上不算安全,我送你回家。」
我儘量扯話,不給他其餘話語權。
「心情不好,有股氣漲著。」
他關心道:「什麼事啊?氣什麼都彆氣壞了自己,身體重要。」
「我跟我同學吵架了。」
「吵什麼?廠公的妹子也敢得罪?不怕我捉拿他?」
我慢慢地講:「你都快失民心了,還這麼自信,我同學將魯迅先生罵得很慘,我氣不過,和他爭辯,越說越氣,他連先生的文都沒有看完,沒有仔細體會,就將先生說得體無完膚,你說,為什麼呀?」
「他當年罵的那種人已經借屍還魂了。」
我一個放鬆笑起來,他趁此氛圍隨口提道:「徐知青也喜歡魯迅嗎?」
我要他知難而退,「她?她花心著叻,更看得起外國文豪,什麼拜倫啊,莎士比亞啊,高爾基,雨果,列夫托爾斯泰都喜歡,將他們的名句倒背如流。」
卻忘了李東九也喜歡看書,他為青子說話,「這不叫花心,叫開拓眼界,我也喜歡這些文豪。」
我漫不經心一提,「噢,我姐夫也喜歡看書,常常寄書給青子,家裡那麼多,有一半都是姐夫送的,我也才知道。」
李東九卻不信,他兀自笑了,「你那張嘴,放羊的嘴。」
我繼續為他介紹,「我姐夫叫謝良旌,人家上了九八五大學,家裡條件又好,青子抓得可緊,一天到晚跑樓下去給人打電話,生怕自己地位被良旌大學裡的那些女生比過去了。」
李東九見我說得詳細,自欺欺人拍著我頭頂說:「編得有鼻子有眼的,你真應該有木偶那樣的鼻子,一說謊鼻子就變得長長的。」
我的巧舌如簧在掩耳盜鈴者身上確實沒用,他依然會問我關於青子的事,我一次次繞過去,他乾脆不問我了,愚蠢的找上八喜進行探聽。
八喜與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能回答他任何好話和真話,算是見了鬼。
最後,也不知他是不是鬼迷心竅,寫了一封老掉牙的情書交給我,誠懇請我轉交給青子。我將情書退還給他,很鄭重地告訴他,喜歡誰都行,就是不能喜歡青子。
他不明白。
我也回答不上為什麼。不過我說了一個像樣的理由,徹底打斷他想要給青子遞情書一事。青子這人一旦知道你喜歡她,你們連朋友也做不成。
實際上,這話連我都不能辨別真假。
他不敢輕舉妄動了,在青子那處安安靜靜單相思,在我這處問得事無巨細,直到這一學期結束,迎來寒假,我終於能徹徹底底避開單相思的九哥了。
我更抱著希望想,過了一個寒假,他這閹人會忘掉青子,重新拾起廠公的霸氣,別再為兒女情長多愁善感,淒淒艾艾。
自上一回遊戲廳與大堂哥碰見,我便隱隱知鐵定要倒點兒霉。
過年,鄉下里兄弟姊妹好不容易一聚,等大人們走開了,二哥將我拉到門檻上坐下似要敘敘舊,而我早已忘了半年前的謊話連篇。他摸著剃得近乎成光頭的帥氣逼人的寸頭,嘴邊掛起標準微笑,張嘴便問:「聽說你到處跟人說我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