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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50:48 作者: 李庸和
我傲氣保持倔強,捂住耳朵直直與他對視,又斜頭歪眼說,不知道!
下場則是我「碰斷」了雞毛撣子,父親還將斷的藤條撿起來往我身上狠狠地「蹭」,我「禮尚往來」同它無畏交手,落下滿手紅痕,最終淚流。
代娣在這場暴力中確實無私奉獻了一點阻攔,她手無縛雞之力,拖不住暴走的父親。我與雞毛撣子及代表人三敗俱傷,一是雞毛撣子真身虛無,斷成兩截;二是我微微肌膚傷痛,不足掛齒;三是父親深中內傷,心臟抽痛。
事後,那對母女先貼心寬慰了我爹,再順手給雞毛撣子收了屍,才馬後炮來替我上藥,又膩膩歪歪說些我不愛聽的話,這使我愈發厭煩她們。
按她們做事的順序來看,我挨打痛哭,她們心中多半拍手稱快。所以挨打的時候,我堅持不掉淚,卻沒有忍到最後疼痛似火燒身的那一瞬。
我悶頭趴在床上 ,稚氣未脫地嘆息,失策,失策啊。
這一次收音機藏錯了地方失算如何?左右我折騰到了她們,我往後也是一樣邊折騰邊失策...
比如等代娣給我梳好頭髮,我才開始搗亂,惡狠狠把橡皮筋從頭髮上扯下,煩躁搓亂稀少的髮絲,頂著雞窩頭就出門了。我也不吃她做的早,但是會把牛奶帶走,不給青子機會喝。
我還對代娣特意說,外面的媽媽會給我梳頭,她的確憂心過外面的媽媽是誰。直到後來,班主任見我每天以亂糟糟的面貌去學校,忍無可忍上門批評我爹和代娣,我的離間計就此被揭穿。
我怕班主任勝過爹,可是班主任並沒有過於嚴厲的批評我,她只是握著我的小肩膀,耐心給我講了好多道理話。她說一句,我就低頭嗯一聲,只在嘴上敷衍應承她。她又不是我,當然可以站著說話不腰疼講一連串大道理。
我把自己頭髮弄亂的事,也成為了青子的笑料,我那麼做的時候,她悠閒自在地喝稀飯,瞄我一眼就老成搖頭笑笑。
我上前質問她笑什麼,她告訴我,氣喘吁吁將自己頭髮搞亂,只氣到了自己,只讓自己不整潔,不知道你為什麼會覺得會氣到我媽。
白痴!我毀壞了你媽的成果!
我的話使她更發笑,她也不和我拌嘴,順從地說,放心,我媽媽和我會很難過的,你繼續吧。
這樣,反倒使我心裡憋了一口悶氣。
下次她們看電視的時候,我放下寫作業的鉛筆,跑到最前面抱住小小的台式電視機。我帶著一點炫耀,一點鄙夷說,這是我媽媽買的電視機,很貴很貴的,聽說你們以前住的地方是破院子,肯定也厚臉皮的天天去蹭別家電視看,我們家和破院兒不一樣,不給蹭,我媽走了,這就是我的,休想看。
代娣搓著圍裙從沙發上起來,她從不爭辯,和氣笑一笑說,好,你的就是你的,得經過你同意才能看,你不給看,那我們就不看,我去做飯了。
喜歡看電視的青子忍不住抗議。是叔叔的工資買的,又不是...。
話說到一半,她的小嘴兒就被代娣捂住了,「青子!不許多說,她是妹妹,要讓著點...。」
代娣的話同時惹了我們的不滿。
「誰是她妹妹了!我沒有姐姐!沒有姐姐!沒有!沒有!」我不停地大聲說沒有。
「媽!明明不對的是她。」青子眼神委屈地望著被我身體遮住的電視機,巴不得看。平時她再怎麼故作小大人,遇到喜歡的東西,照樣跟一般孩子一樣會鬧。
「沒有什麼?」買菜回來的爹只聽到了我的大嗓門,我一下噤了聲,仍舊抱緊了電視機。
不用人解釋,他看到我的舉動也就對事件一目了然,不管他如何扯我罵我,我都死死抱著電視機不放。青子反倒退步說,她不喜歡看電視,影響學習。
爹罵我一聲倔驢,也懶得拉我了,我保持抱電視機的姿勢也怪累,又見他們在房間裡進進出出,總要看我一眼笑一下,我就自動鬆手去休息了。
等他們不注意,我將遙控器藏到了放電視的木櫃底下,手伸進去一下,就粘滿了灰塵和小毛絨。
吃了晚飯,爹在廚房幫著代娣一起黏黏糊糊地洗碗。我苦惱地算數學,一旁的青子合上手上的書挪過來說,知道我為什麼不跟你計較嗎?我是小孩也會鬧彆扭,但是我很快就會想明白的,我不想這個新家總因為小孩子的小事氣氛不好,更不想讓叔叔為難,我會替我媽著想的,你也該為你爹著想。
小孩子不能因為是小孩子,而無理取鬧。
青子說完那些話,我撿起掉在地上的橡皮擦直接往她眼睛上狠狠一砸。我警告她,在我對你們好言相勸的時候,趕早離開我家。
她吃痛捂著左邊的眼睛,咬牙嘲諷我。還會說成語呢?我以為你什麼都不知道呢,我要是真跟你打起來,你以為你是我的對手嗎?
她氣呼呼走了。
但是第二天早晨,我一如既往沒有吃代娣做得早飯時,青子一邊把書包帶往肩上提,一邊跑來遞給我餅乾和牛奶,「西西,你忘了拿牛奶了,這個餅乾是我昨天買的,沒捨得吃,本來要給我媽吃的,我覺得你是妹妹,先給你吧。」
我微笑接過了牛奶和餅乾後,猛一使勁兒擲到了地上,粗暴踩上去大跳,直至牛奶破殼四處飆、餅乾屑也從袋子裡擠了出來,我才自覺圓滿而停下。「不好意思,我沒有姐姐,說了多少遍了?厚臉皮!還有不要碰我的牛奶,就算我沒有帶也不要碰,被你碰過了我才不吃,我扔進垃圾桶也不給你吃,你的餅乾我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