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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45:17 作者: 扶霜
謝言景的目光從她含笑的臉上移到她放在圓桌的托盤上,木色托盤,上面整齊碼著幾排高低不一的瓷瓶,最右邊是一摞摺疊起來的白色紗布。
除了他不能動的雙手,他的右臂的確也受了些傷,是在靈氣鋪子被老闆抵在牆上時不知蹭到了什麼。
流了些血,但他一直垂著手臂不曾將血染在衣袖上。
他竟不知歲謠是何時注意到的。
謝言景小步挪過去,規矩坐下。
小臂上的血早已凝固,糊成黑紅色的一片。他的手不方便動,只能揚起小臂放在桌上。眼看歲謠似乎要親自為他上藥,他下意識道:「我自己來吧。」說完,又察覺不對,臉色露出幾分窘迫。
歲謠再清楚不過,謝言景不是愛麻煩別人的性子,對著誰都疏離有禮。高興了只淺淺一笑,受傷了也不會宣洩。
聽到對方的話,歲謠沒忍住笑了下,故意將手中已經用靈氣浸濕的帕子遞過去,「那你自己來?」
聞言,謝言景面露尷尬,抿著唇沒說話。
就在歲謠以為他會一直沉默下去時,只聽對方輕聲道了句:「多謝。」
嗚嗚嗚。
這是什麼又有禮貌又可愛的崽崽啊。
也太招人疼了吧。
歲謠捏著帕子將他小臂上浮著的一層血擦拭乾淨,又上了兩層藥,才用紗布將傷口纏繞幾圈,用一個可愛的蝴蝶結固定住。
「好了,那你早點休息吧,我明天早晨再來叫你。」
少女的聲音十分柔軟,令謝言景都難得出神。
歲謠幫他上完藥似乎就準備走了,可她一身打扮不像是要回屋睡覺,反倒是打算外出的模樣。
謝言景沒忍住多了句嘴,「你要出去麼?」
已經走到門口的歲謠停下來,笑著回頭,「對啊。」
謝言景自知多言,第一句便不該問,於是他只溫柔笑著沒說話。
反倒是歲謠,沒等他問,直接道:「你的衣裳破了,我們幾個都是女子,沒有合適你穿的,而且我們都不太擅長針線,便只能幫你重新買一件了。」
謝言景愣了下,好看的眉眼笑著,「會不會太麻煩?」
崽崽也太見外了,這是怕她多花錢嘛,或者是自己當時讓他在欠條上按了手印才覺得她是個摳門的人?
歲謠承認自己並不大方,可那是對別人,不是對她的崽。哪有親媽會捨不得給自己崽崽花錢的?
自家崽崽這麼好,又這麼好看,她恨不得把他打扮成第一小美男,再好好給他找個好人家嫁進去,啊不,娶回來。
畢竟上一世的崽太苦了,一心為他人,連個小女修的手都沒摸過,更別說談戀愛了。
僅有的動心,還是在遇到女主上官靈緋之後。只是他從不是爭搶的性子,發現她的身邊不止有自己,便主動退出了。
老母親歲謠思緒翻飛,甚至已經在想等之後入了妖域,她親自撮合一下師姐和崽崽也不是不行。
畢竟作為自己曾經最喜歡的男配,她可是磕過他和女主的cp的。
等到回過神來發覺謝言景仍在盯著自己看,歲謠才意識到自己走了太久神,她忙擺手道:「不麻煩,又花不了多少錢。」
似乎是怕他有心裡壓力,歲謠又補充了句:「先前那張欠條只是逗你玩兒的,我不差錢。」
謝言景看了她幾息,淡淡笑了。
直到那扇門重新合上,他的表情才淡下去,眼中滿是狐疑。
歲謠先去素衣鋪子為崽崽添置了兩套衣裳,卻沒有直接回客棧,而是取出身上的通訊玉牌,聯絡上了南吹雪。
她惦記著與人合夥賺靈石這件事,想著還有兩日便要參加比試,也沒時間再耽擱。得知南吹雪當天夜裡有時間,便立刻在街邊招手叫了輛飛嬌,獨自一人趕去千面樓。
歲謠和人道出自己的意圖,南吹雪從最初的震驚過後,臉上露出笑:「沒想到我的毒液還有這種妙用。」
歲謠摸不定南吹雪的態度,直到聽對方若有所思地說了句:「不過倒是個好法子,以前我也曾見羽鳥一族賣自己的翎羽,綴在衣裙上的確好看,且那些舊翎羽就算不拿去賣也會脫落長出新的,留著也是無用。」
蛇族的毒液也並非多麼稀有,只要他們想便隨時能提取出一些,況且按照歲謠所說,只是同素娘那家素衣鋪子聯手,出一些別樣的精油香薰似的玩意兒,且走得高價販賣的路子。
正所謂物以稀為貴,歲謠原本的意思本就是少而精。
她還提到了什麼走高端路線……南吹雪聽不太懂,但他在千面樓待客本就是為了賺錢,既已有人鋪好了路,他也沒什麼好扭捏不同意的。
「那吹雪便先謝過仙子了。」南吹雪行了一禮,看起來是真的對歲謠的提議感到心動*。
可具體結果如何,歲謠卻是不敢保證的,只能告訴對方前期成本由她來承擔,素娘那邊負責宣傳,他只需提供一些帶有清涼效果的毒液就是了。
南吹雪從指尖逼出一小瓶透明的液體,聞起來清清涼涼,透著一股薄荷的香氣。
*
第二日歲謠本來打算領人上街逛逛,誰料一推門,便撞見謝言景雙眼緊閉,昏死在床邊。
她在靈器鋪子老闆娘的留影石里見過謝言景吐血,卻未曾想過他的傷勢比自己預料中還要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