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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42:53 作者: 余北歡
    黎越抬起頭來,掃視了一圈書房,最後停留在辦公桌上的那盆玩偶花盆上,這個玩偶花盆也是蘇意遲拍完戲帶回來的,他按了一下玩偶的開關,那玩偶便自動吹起了薩克斯,不斷的扭動著,看上去喜慶極了。

    可沒吹一會兒它便停了,黎越收斂起臉上的笑容,伸出手又去按了一下開關,這玩偶無動於衷,看樣子是壞了。

    可偏偏黎越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固執的一次又一次地按著開關,可最終結果都是一樣的,黎越苦笑一聲,明明人都走了,怎麼感覺這個屋子裡到處都是她的氣息和影子。

    他將玩偶放回了原處,靠在椅子上轉了一下,面朝著窗戶,看著外面的霓虹燈光愣神。

    **

    李吾第二天接到黎越的時候,很明顯的感受到,自己的老闆沒有休息好,而且隨時都在即將失控的邊緣。

    他系好安全帶,從後視鏡內看了後排的黎越一眼,小心翼翼地問道:「老闆,要不您再回去休息一會兒?」

    黎越睜開眼睛,神情淡漠地回道:「去公司。」

    李吾應了聲,他啟動了車子,剛將車開進車道,便聽見黎越低聲說道:「先去七和圓。」

    「七和圓?」李吾重複了一聲,餘光瞥了一眼車內後視鏡,後排的黎越正閉著眼小憩著,似乎剛才什麼也沒說過一樣。

    李吾怪異地駕駛著車變了道,這好端端的去七和園幹什麼?

    七和園算是一個高端小區,這個小區分兩種住房,一種是高端別墅,一種是高樓住房。

    黎越站在別墅門口,食指放在感應區摁了一下,門便開了。

    這別墅還在裝修之中,跟他那套銀河公寓的格局差不多,遍地可見的是裝修的材料。

    黎越下了樓到了樓下的院子,樓上雖然沒有裝修好,可這樓下卻已經打理乾淨了,他請了人種了一院子的玫瑰居然也開了花,一朵朵芳香撲鼻。

    黎越想起他對蘇意遲服軟的那一次,說了花開了會帶她來看,為的就是給她一個驚喜,他一直都知道蘇意遲在這裡買了一套房子,準備裝修好了就將她父母接過來住。

    黎越不自覺的看向後方那一排排高樓,他那時候都忘了問,蘇意遲買的是哪一棟樓,門牌號又是多少?

    正當他沉思之際,背後傳來了腳步聲,他轉過頭看去,來的人是他請來的花匠。花匠見到他也十分的意外,趕忙走過去問了個好:「黎先生,你怎麼這麼就早來了?」

    說罷他又看了看院子中的那一片嬌貴艷麗的玫瑰花,臉上浮現出幾分驕傲,他說道:「這花開得可好了,黎先生不是要帶女朋友過來看?這幾天過來正好,還可以摘點回去做玫瑰糕,吃起來可香了。」

    聞言,他臉色又冷了幾分,轉過身準備離開了,花匠沒察覺到他神情變化,見他要走,糾結了一下,又說道:「黎先生。」

    黎越看向他。

    花匠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能不能摘幾朵玫瑰花帶回去送給我老婆?我每天在您這裡照料這些花,回去都沾上了香氣,她這幾天老是念叨想要花,我也想去外面給她買,但是外面的品種沒您的好。」

    說完花匠有些難為情地看著他,他提出的請求確實太不合理了。

    哪有花匠問主人家要花的?

    花匠嘆了口氣說道:「算了,您就當我沒說過吧,黎先生您慢走。」

    「摘吧。」黎越眼裡倒映出玫瑰花的影子,眸子裡沒有半分情感。

    花匠連忙笑著說道:「謝謝黎先生。」

    黎越轉過身離開了院子,他想了一晚上才明白,他們之間也許就像她所說的那樣,並不是那份情書的錯,而是這三年來,她滿腔熱意都被他的冷淡慢慢消磨。

    蘇意遲說得對,就算沒有那份情書,他們遲早也會出現問題。

    他們之間的問題,自始至終就是他而已。

    不是蘇意遲離不開他,而是早在這些年歲里,她不知道何時在自己心裡扎了根,就算她輕輕牽扯一下,他都能焦慮不安。

    是他離不開她。

    黎越站在陽台上把早已滾瓜爛熟的號碼輸入撥了出去,那邊嘟了幾聲之後便掛斷了,根本沒有想要接的意思。

    黎越掛了又重新撥了過去,這回倒是接了,那頭的人說道:「什麼事?」

    黎越喉嚨突然有些發乾,沉默不語。

    那邊十分的不耐煩,她說道:「沒什麼事情就掛了。」

    他才反應過來,啞著聲道:「你什麼時候回來?」

    那邊似乎輕笑了聲,黎越不自覺的挺直了背,那邊一字一句說道:「黎總,這可不像你。」

    「蘇意遲。」黎越很少喊她的全名,更多的時候會用他那冷清又帶有幾分無奈的聲音叫她遲遲。

    那邊安靜了下來,黎越抬起手鬆了松自己的領帶,他看著樓下已經開始忙活的花匠,喉結上下滾動,他輕聲道:「我給你種的花已經開了,你要不要過來看看?」

    那邊沒應,黎越也沒在說話,二人都安安靜靜的,過了許久,那邊才冷靜地說道:「黎總,我已經不喜歡花了。」

    那邊說完將電話掛斷了,電話裡面傳來了忙音。

    黎越舉著電話重新看向那一小片玫瑰花海,朵朵開的艷麗奪目,此時卻像是無形的刀子刺進了他的身體一樣。

    他想帶來看花的人,已經不愛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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