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頁
2023-09-28 23:35:31 作者: 昔往矣
覺察到面前的生死攸關後,人人都如熱鍋上的螞蟻,半晌才有人站出來發話。
「門閥此舉乃逆天之舉,名不正言不順,我等皆是南蒙肱骨,斷不可被此等亂黨所恐嚇!如今當務之急是要護衛陛下,還請陛下立刻移駕奉天殿!我等臣子必拼死護送陛下離開,保陛下周全,佑我南蒙安康!」
一言之下,有幾位武官站出來請命,願出去以性命相搏抗敵平亂。還有一些則明顯驚慌失措,不敢去沖在護衛君主的第一線。
卿如許看了看那些一心要保護自己的朝臣,暗自記下他們的名字,出聲道,「諸愛卿願捨生忘死,與本宮共存亡,本宮記下了。若有幸脫困,定不負各位所期。」她抬眸看了一眼外頭的打鬥聲,道,「如今四下無路,此時出去也只是做無謂的犧牲罷了。眾卿家不妨先一同退入祈年殿中,一同等待援軍。」
這裡本就無其他庇護所,退入祈年殿也是應該。只是卿如許提到援軍二字,語氣鎮定,毫無危急存亡之時的慌張之態。
待得眾人都進了祈年殿,卿如許又著人搬了張椅子放置於殿門,坐了下來,兩眼望著圍牆外正在交戰的兵士,竟是一派鎮定自若,與周圍簇擁著的面色如土的人群對比鮮明。
有官員議論道,「……今日門閥膽敢闖入告祭禮,必是有所準備,奉天殿的沿途定然已被切斷,如此方能保證此行順利。要等援軍,實在是難上加難……」
「今日大凶……咱們殿前指揮司已是皇城中最好的軍力部署,若他們都抵擋不住,便是搬誰來,又能阻攔得住呢?」
「盛陽王雖已退離朝堂,可他的人馬卻一直效忠於咱們陛下。今日大典,盛陽王人雖未到,可也不可能毫不關注大典進程,他有沒有可能早於奉天殿禁軍發現吾等的困境呢?」
「……可若僅憑盛陽軍就能與四大門閥比肩的話,這些年先帝又何故處處禮讓門閥呢?哎,這隱患本就是從未解決過的歷史疑問,只不過今日不巧爆發罷了……南蒙今年實在流年不利,悲哉,悲哉……」
卿如許聽著角落裡的細碎人聲,很快就辨認出其中一人便是那個難纏的佘冕。
她用手指敲了敲椅沿,頭也不回地出聲道,「……佘卿何在?」
佘冕尚在憂心今日之局面,待卿如許喚名了老半天,他才站出列來行禮道,「……殿下,是找臣?」
第三百五十七章 君主之職立當行(修)
「佘卿方才話未說完,」卿如許看著佘冕,道,「雖然眼下境遇危急,不是論理的時候,但既然佘卿心中對許多事憂慮多日,又同眾老臣寧肯冒著開罪本宮的風險,在登基前攔這一道,那麼本宮也不是逃避之人,有些該說清楚的,還是早些說清楚些為好。」
在佘冕心中,一直把卿如許當作一個有一點才華,但大部分都是靠時運的小姑娘。他見她在聽說叛軍已經包圍此處時,輕輕呼了口氣,神情一夜依然鎮定如常,還心道她到底無知,定是因叛軍的來襲,解了她被他為難的困境而鬆了口氣,根本就沒想到她在此時還主動找她聊起這個。
佘冕頓了頓,才拱手道,「.......感恩殿下體恤。」
因著當下境況,其餘老臣也都退到了卿如許身後,個人憂心著生死大事,自然也沒有方才咄咄逼人的緊張氣氛。
卿如許聲音不大,朝佘冕問道,「不知在佘卿心中,所謂明君,是何定義?」
佘冕想了想,道,「.......何為明君,不可以一人之言而論斷。殿下的提問,臣不敢回答。」
卿如許道,「本宮說了,不必計較旁人,只說佘卿心中的標準便是。」
佘冕答,「那便是.......不以個人之私而私,時時心存百姓,以庇佑臣民、守護蒼生為君主之職。功不濫賞,罪不濫刑,讜言則聽,諂言不聽,不以個人好惡和顏面為用人之標準,是為明君。」
卿如許又道,「那麼是否是明君,可與其年歲有關?」
佘冕一愣,話音有些猶豫,「......倒是......無關。」
卿如許道,「若一介君主在其所轄之年,平外憂,安內患。雖可能無所大成,卻也姑且做得你心中之準則,以庇佑臣民、守護蒼生為君主之職.......只是她個人身上略有瑕疵,也不曾將心中抱負訴說於臣民聽,更沒有向她的子民保證過會永遠做守河山的人。敢問這樣的君主,在你心中,可還有錯處?」
佘冕抬起眼睛看著她,神情略有錯愕。
哪有帝王還未上位,卻先以「虛構的政績」來標榜自我的?
「這......」
卿如許見他神情複雜,突然勾唇輕笑一聲,站起身來,看著佘冕道,「所以啊佘卿,本宮以為有些事,實在是細枝末節,佘卿你是多慮了。」
縱然她話中含意不明,可從她的語氣,佘冕也大概明白她三言兩語間,輕鬆揭過了他要她承諾與寧帝斷絕關係一事。
可回顧她方才表意,倒並非詭辯,句句真理,而她言語中對自己不做承諾之舉亦有前提----得先有政績,成為一代明君。
可佘冕是不能理解在眼下這糟糕的境遇中,她這位新君的小命都已經岌岌可危了,又何來的信心,立下要闖出政績的心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