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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35:31 作者: 昔往矣
卿如許在心中嘆了一口氣,心知今日被動處境的根源,還是因自己在南蒙朝中還未來得及培養自己的勢力。前有林疏杳,後有盛陽王,朝中又有門閥與寒門仕子之爭,眾人各自打著自己的算盤,都欲借著她的身份,把她作傀儡使。如今她匆忙登基,根本無法脫離盛陽王的支持獨立擔起君主之職,有今日之局面也並不意外。
只是今日,他們都判斷錯了。
她從來不是一個好欺負的主兒,願意任他們捏扁捏圓。從前是時機不成熟,不得不龍藏神泉,可今日,她等待的時機怎麼著也該到了。
卿如許抬手,輕輕撫了撫鬢髮,好整以暇地道,「本宮明白諸卿家的顧慮,愛卿為國思慮,不因位卑而不敢直言,本宮也倍感欣慰。只是……」
她轉過頭來,眼皮輕掃眾人,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緩緩道,「……你們這是在陷本宮於不義,也是在置我南蒙於泥沼險境啊。」
第三百五十六章 圜丘圍困無路退(修)
「所謂治國必先齊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無之。一家仁,一國興仁;一家讓,一國興讓。於爾等臣如此,何況於君?」
卿如許面朝所有臣子,淡聲道,「堯舜帥天下以仁,而民從之。桀紂帥天下以暴,而民從之。其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從。如今天下人皆知本宮身世,若為皇權而舍其父,為止非議而舍孝道,殘酷冷漠,無德無義,如此君王,可還是諸卿之所求?」
「再者,如今天下未定,大寧與我南蒙毗鄰而居,牽一髮而動全身。於新君登基之前,若依諸卿所言如此宣告天下,大寧將作何想?他國將如何看待南蒙?聖人無常心,以百姓心為心,此舉只怕還未讓眾卿家對本宮的擔憂解除,南蒙自己首先要離德離心了。」
卿如許說罷,又收起凌人之勢,嘆了口氣,聞言道,「自然,本宮現還尚未登基,尚不算是諸位所信賴與尊敬之君----但本宮已然舍卻纏綿膝下的寵愛,放棄汲汲經營半生的榮耀,選擇回到南蒙母國,面對未知的一切。僥倖,受任於皇室危難之際,被推上這個位子,而未來也需仰仗眾卿家扶持依靠。若今日你們所有人,當真覺得本宮所言毫無根據,皆是無稽之談,本宮也無話可說,自會答允諸卿之所請。」
她一番話說畢,句句在理,進度有度。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也無言以對。
佘冕沉默了片刻,又上前一步,躬身道,「.......臣等也並非要逼殿下做為難之舉。只是若殿下能給予以承諾,亦能讓百姓有所安心。」
他這話倒是退了一步,只是要讓卿如許當眾保證自己永不離開南蒙,依然有些強人所難。畢竟卿如許對顧扶風承諾在先,只是此時也不能向外人道。
卿如許當下為難,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解釋,望著面前的所有大臣,正在躊躇間,就忽然見得遠處有禁軍急急朝這裡奔來,步履倉惶,而圜丘外也傳來馬蹄轟隆與兵戈交接之聲!
群臣亦是驚異回頭,知曉若非事出緊急,斷不敢有兵衛舉著刀槍闖入圜丘,失禮於御前,打擾皇家告祭。
殿前都指揮使劉楊幾步奔到卿如許面前,跪下高聲道,「陛下,不好了,范陽軍與隴西軍反了!!現下已經包圍了圜丘!!」
群臣聞言,齊齊驚呼!
「什麼?!范陽軍與隴西軍何時來的棲篁城?」
「門閥不是正被軟禁麼,怎會來此?」
卿如許秀眉一挑,沉靜問道,「如何確信來人是范陽軍與隴西軍?」
劉楊答道,「兩支軍隊都帶了旗幟,上面印著管氏和盧氏的家徽!而且,有人認出領首者是管宴岌的長子管甯!」
聽得劉楊描述如此詳細,這波叛軍的身份便也坐實了七七八八。眾臣的心也當下懸了起來。
「什麼?門閥當真是要造反了?!」
「管宴岌雖被軟禁,可也對他的親眷以仁相待,怎麼會......他們怎敢有悖逆之心?」
卿如許又問,「如今正在禦敵的是誰?」
劉楊道,「現下只有臣麾下的一部分殿前都指揮司,和一小部分侍衛親軍馬步軍,因告祭禮後,主要的典禮要在奉天殿舉行,故而大部分的人馬部署都分配到了沿途和奉天殿。門閥的叛軍是從圜丘西側闖入,阻斷了與奉天殿的聯繫,而今已然圍困了整個圜丘,要等奉天殿那邊的人反應過來,再調兵攻入圜丘,來御前護衛,只怕.......需要大量的時間。」
眾人聽得明白,劉楊的言下之意是來不及了。
許是圜丘本就偏僻陰寒,也許是外部喊殺聲令人不適,眾人只感胸口發慌,背脊發涼。
隔著圍牆的大門,已然能看到不少鮮血和屍體,橫在兩軍之間。
南蒙門閥掌權多年,在軍中威信不可小覷,縱然借著太子案施行打壓,卻也一直不敢用強,以免禽困覆車。可各門閥當家人都已被御史台控制,下面的人為了當家人的安危也不敢妄動,近日都非常乖覺,誰知竟還藏著這麼一手。
眼下只能確認盧氏和管氏的到來,尚且不知其他兩家是否也參與其中。若最壞的可能下,是四大家族一起聯手,以他們握著的南蒙半壁軍力,別說讓卿如許今日走不出這圜丘,就是讓滿朝文武盡數陪葬,南蒙重新改朝換代,也不過是彈指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