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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35:31 作者: 昔往矣
    登基的日子選定在了次月初六,原該禮部帶著風水師和黃曆親自到新君面前稟報,可盛陽王卻接了過來,卻劃掉了初六,選了初八,又親自去了新君的寢殿稟報。

    彼時卿如許坐在宮殿的長廊上,正望著接天蓮葉賞荷。盛陽王行禮之後,也坐了下來,同她講了擇定的登基之日。

    卿如許道,「皇舅定了便是,苒華並無意見。」

    盛陽王點了點頭,又引了另一個話頭,道,「......林疏杳現還關押在樞密院大牢,我這裡有可以證明他身份的往來信函。是功臣還是罪人......只等你一句話。」

    卿如許的眼睫動了動,轉頭又去望荷蓮,道,「........林家為了南蒙遠離母國,忍辱負重,臥薪嘗膽,皇舅這些年與林侯保持聯絡,自然比我更清楚。」

    她轉過頭來,看著盛陽王,道,「雖然林侯此次帶我回南蒙也有私心,可到底於我有撫養之恩,且他從無害我之意,對南蒙亦無實質的傷害之舉。林家三代為南蒙的付出不可量計,何況為了保守身份的秘密,為了我南蒙帝國的榮譽,他還犧牲了一個兒子........所以還請皇舅看在他人已年邁的份兒上,莫要追究他區區失足之責,讓他守護林家的榮耀,能頤養天年。」

    盛陽王看著她的臉,半晌,才點了點頭,道,「好。南蒙不會忘記林家。」

    卿如許又溫和了語氣,道,「皇舅為了我陸氏家族亦是殫精竭慮,南蒙的歷史也不會忘記書寫這一筆。待我即位,便封皇舅為攝政王,百歲之後,也將對皇舅以皇帝禮相待。」

    盛陽王點了點頭,似得到了什麼承諾,終將梗了多年的心事放下,長長地嘆了口氣,「我這一生,無子嗣綿延,乃難瞑之憾事。能保住晚節,享一回尊榮,也算彌補缺憾了。」

    過會兒,他又道,「如今朝堂上還有反對之聲,你生父的身份,必被那些老臣詬病,即便即位,仍難以服眾。若要堵住悠悠眾口,還需計議。如今三大家族被削,為免他們起了忤逆之心,聯姻是上佳之策。」

    卿如許聽了,並沒說什麼,盛陽王就又接著道,「與你年齡相仿的功臣勛親子弟的名冊我已讓戶部去擬了,待登基之後,便可著手婚事了。皇族需要子嗣,百姓需要安心,你也需要一個可堪重任的人輔佐支持。」

    卿如許沒有回頭,淡淡應道,「知道了。」

    待盛陽王離開之後,卿如許才又轉回眸子,望著他岣嶁的背影,嘆了口氣。轉頭就去招呼阿爭,問道,「你家主子呢?怎么小半個月都不來信了?」

    阿爭看著她,想說自己也不清楚,又怕她生氣,最後也只能瞪圓了眼睛,無奈地聳了聳肩。

    第三百五十四章 心知肚明相告誡

    南蒙新一位女皇即將即位的消息,迅速地傳遍了九州大陸。

    民間議論聲不止,鄰國都對這位女皇的登基遲回觀望。

    盛陽王已為卿如許解決了許多非議,但仍有頑固者不肯妥協。

    卿如許晨起才剛踏出殿門,就被右諫議大夫佘冕、觀文殿大學士魏普及一眾官員攔了下來。問其緣由,佘冕道,「苒華公主即將登基,依循祖制,該先行拜祭祖先,由大理寺和禮部確認血緣正統後,再入皇室族譜。而後才能冊立為儲,並昭告天下族系宗親,若無異議,之後才可行登基之禮。」

    如今宮中已經都對卿如許改了稱呼,直稱殿下,待登基後再改為陛下。可佘冕仍稱她為苒華,態度已是十分明確。

    周圍宮人聽得皆是一頭冷汗,忙看了一眼卿如許。

    他們雖還不了解這位新君的脾性,可也知道她這些年在大寧的事跡。如今見了本人,只覺她不喜多言,性直剛冷,令人還摸不到深淺。

    卿如許打量了幾眼佘冕,問道,「佘卿的意思是,在懷疑本宮的身份?」

    她語氣平平,臉色也平平,可這一句措辭卻是直白尖銳。宮人聞言,俱伏跪於地上。

    卿如許看了一眼宮人,沒說什麼,就見面前的佘冕又行了一個板板正正的禮,背脊卻是一點兒也沒松,道,「臣不敢。但公主既要成為一國之君,對上有列祖列宗,對下有萬千百姓,當無所隱瞞,無可含糊,方可平眾議,穩龍座。」

    「隱瞞?含糊?」卿如許道,「佘卿不妨說說,本宮隱瞞了什麼?含糊了什麼?」

    佘冕道,「既是帝王,不止有掌控天下之責,一言一行亦在天下人的眼睛裡。故而公主既要做君王,身世也需由史官記錄在冊,細呈於天下。」

    卿如許反問,「細呈?要多細緻?」

    佘冕抬起眼眸看著卿如許,毫無懼色道,「包括父親與母親的名諱,公主殿下的生辰,自小生活於何處,受教於何人,又如何得知身世返回南蒙,這中間可有除盛陽王外的其他人證物證.......」

    卿如許不禁冷哼一聲,道,「這些自然將有史官記錄,不日也將公諸於世,佘卿就算心有疑慮,也不該這般心急吧?」

    佘冕道,「史官公諸於世,那是對百姓以交代。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臣要做陛下的矛,要做陛下的盾,也望殿下登基之前,能先予臣等信任。」

    卿如許聞言,心道這佘冕果然如盛陽王所說,不止是固執拘泥抱令守律,還十分難纏。她被磨得有些沒耐心,忍不住回頭看了看,可所見之處只有宮女太監。畢竟這大清早的,盛陽王若無急事又怎會進宮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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