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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35:31 作者: 昔往矣
敵人是有準備而來,自然不肯輕易放棄這大好時機。只留下一部分人馬與侍衛纏鬥,其他人繼續分兩路追擊馬車。
陸灼已被車子的顛簸摔得七葷八素,頭破血流。他按住額頭上被座椅尖叫磕破的傷口,勉力將半個身子依靠在車廂上,緊緊地扶著車門。
眼前陣陣發黑,卻分不清是因鮮血阻擋視線,還是因為方才那幾下撞擊所致的頭暈。耳邊還能聽到車後方追擊者的馬蹄聲陣陣。
車軲轆碾壓過石子路,響起嘈雜的聲響。
陸灼還從未經歷過這樣殘酷的襲擊。
當他聽到草地上再次響起沉鈍的肉體撞擊地面的聲音,最後一名護衛他的車夫也從車上消失時,他的心臟已經提到了嗓子眼,令他連喘息都變得有些艱難。
他在嘈雜的環境聲中,無法分辨敵人距離他還有多遠。只能隔著一晃一晃被震盪扇動的車窗,看到窗外的一切都在飛速地後退。
不等他想出如何自救的法子,車廂又再次撞向了一旁的大石。
「砰----」
陸灼又再一次在這巨大的衝擊下,人狠狠地撞向車門。
「呃.......」
疼。
木頭劃在石頭上,響起尖銳的嘶鳴聲。
隨之而來是在四處響起的木頭榫卯受到強烈擠壓的「咯吱咯吱」聲,幾乎散架。
----馬車將再禁不住第二次這樣的衝撞。
許是因為這一撞車速減緩,有一人一馬已經瞬間靠近!
在月光下,鋒利的長刀挑開了車窗,直逼向車廂內的男子!
「終於追上了!陸灼,受死吧!」
陸灼猛然回頭,下意識地朝後躲,可脊背卻陡然撞在車廂上。車內的空間太過逼仄,根本讓人避無可避!
「救、救駕----」
他疾呼一聲,卻也只能絕望地看著那明晃晃的刀光,向自己的胸前刺來!
「嚓!」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車窗外又有一道銀光出現,突然阻斷了那柄長刀。
緊接著就聽到一人呻吟著從馬上摔了下來。
車窗外露出一人清俊的臉龐。
「殿下?!您可還好?」
陸灼愣了愣,見眼前的人影虛晃而過。
「......若、若離?」
雪白的衣衫又在四角窗格中一閃而過,馬上的杜若離從窗戶中看了一眼太子陸灼,應了一聲,「殿下別急,臣來救您了.......」
馬車前的馬兒腿上中了一箭,此時見周遭仍有交戰之聲,奔逃的速度不減,杜若離的馬也追不上。
他轉頭去喊身後已經與敵人交戰中的人。
「......張校尉,你同我去救殿下!其他人務必誓死拖住敵人!」
說罷,再繼續去追前面的馬車。
杜若離此行也並未帶多少人。
他只是從北府軍營來掖城的路上,偶遇了幾個路人,飲茶的間隙聽得他們提到大橋塌毀封路之事。
原也是沒什麼,只這幾個路人卻說人還沒到橋邊,就在三里外已被官兵攔了道,要求強行改道,他這才意識到了事有疑點。再一算太子出發的時間,便知這橋塌得刻意。
事有緊急,他也只能立刻去最近的岐縣找縣令借了些人手。但看此刻追擊的陣勢,要應對這一波狙殺,顯然不夠。
雖然他也找了人去傳消息給北府軍,可這兩地還有些距離,即便韓策拿到消息後立刻帶人過來,也還需要半日。
半日......
懸。
杜若離心中亦湧起許多不好的念頭。
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緊追不捨的殺手,又看了一眼那座幾乎要散架的馬車。
----裡頭坐著的不止是一國儲君,也是他的摯友。
就是以命相護,那也是他的責任。
他握緊馬韁,唇角抿成一條線,繼續策馬去追馬車。
待馬車轉過一處山坳,杜若離終于勒住了那匹受傷的馬。在短暫的停留後,馬重新換了一匹,馬車又繼續向前駛去。
「......驛站說,並未見到太子的車駕。」
「再探。」
卿如許帶著銀鞍軍一路向南直奔掖城,為了確認準確的方向,於城南處駐紮,等待探子來報。
待得確認了太子灼消失的方向,才又啟程去追。待得抵達出事的林子時,只見遍地狼藉,屍體遍野。
卿如許心道不好,連忙循著打鬥的蹤跡繼續去追。
黎明已起。
在一處竹林間,有一匹馬被砍斷了馬腿,馬腹亦被刺穿,奄奄一息。不遠處是已經斷裂的繩索和轡頭,連接著一輛已經破損嚴重的馬車。
地上已經倒著一具屍體,手裡還握著馬鞭。
十幾名殺手毫不在意地踏過那名屍體,重新包圍了馬車。
殘破的車廂有一些輕微的震盪,裡面顯然還有一個人。
一位頭領模樣的殺手率先靠近馬車,掀開車簾。
裡面的男子容貌清俊,身著一襲繡著四爪金龍的黑錦袍。
晨曦的日光照亮了鋒利的刀刃,閃著令人膽寒的光,直逼向車廂中的人。
卿如許方才帶人趕到,正好看到那一幕,大驚失色,便連忙喝道,「住手----」
然而只是一瞬,手起刀落。
聽得人聲,又見遠處來人身上的銀盔鎧甲,那批殺手顯然也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