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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35:31 作者: 昔往矣
「而如果它能讓我為自己、為身邊的人帶來更安穩的未來,為萬千每日掙扎於生死邊緣的混族仕子帶來一點公平,也或許就只是為這世上的生存不易的百姓帶來那麼一點點的活下去的希望,那我又為什麼不呢?」
她的聲音輕輕的,裡面似乎充滿了她對於未來的期許。
「當然,我可能不像你,可能不會做得那麼好,而且我也似乎並不那麼適合坐在那個位子上。但剛巧,我也沒有那麼大的野心。」她回頭笑了笑,笑容純粹真摯,「我可還有要為自己而活的私心,還有要去縱馬馳騁,好好去看看這天地的夢!所以,我只希望先借著這把命運遞來的刀,把我看得到的正在阻止這個世間變好的毒瘤剔除掉,若能只完成這小小的一步,那我也算是贏家了。」
承奕看著她,只覺得眼前的她,同他過去所認識的那一位女官,已經有了很大的不同。
剔除了仇恨的她,乾淨得像一片不沾塵世的雪,一瓣不染煙靄的花。
唯心而發,但行好事,不計得失,不問前程。
見得承奕沉默,卿如許看了看桌上,見阿越真的連只多餘的酒杯都沒給她留,心中暗罵自己一句,為何方才就沒想起來這茬。她只好一把端起承奕面前的那隻酒杯,斟滿,遞到他面前,陪著笑道,「殿下,你我二人也算是有約在先,這杯我敬您,以後路長難走,還請您要多加照拂了。」
承奕看著她,又看了看她端著的酒杯,卻撇了撇頭,道,「有約在先?本王怎麼記得同你訂立的約可不是這個。」
卿如許一頓,心道這祖宗今日怎麼這麼難說話。
下一瞬,承奕又一把奪過她手裡的酒杯,啪地往桌上一擱,又沒好氣地剜了她一眼,譏諷道,「卿如許,本王還是頭一回見人敬酒,是拿別人自己的酒來敬的。你可真行。」
卿如許定定地看著他,過會兒才反應過來,這人約摸還在氣她晌午說以後不來王府吃飯的事兒吧?
堂堂皇子,竟然心眼兒就那麼一丁點兒大?真是豈有此理。
卿如許原也不是個好脾氣的主兒,這下也不肯再在他面前裝乖賣巧了,朝他大聲道,「殿下說什麼呢?當初殿下跟我訂立約定的時候,說的可是『汝之所願,必將得踐』,還說『許我恨必消,債必償,所求皆應』。現在我卿如許的『所願』在此,『所求』也在此!您可是大寧最尊貴的皇子之一,一言九鼎駟馬難追,您敢說您當初不是這樣說的?難道您還想跟我毀約不成?」
她說完,還拿眼皮子指了指他腰上掛著的絡子,又瞪了瞪圓圓的眼睛,一派挑釁。
承奕看著她,半晌,才又眯起眼睛來,輕聲道,「不是說話大聲,就代表自己有理。」
卿如許道,「反正殿下之前答應過,就是答應了。我不管,反正信物也收了,沒有退回去的道理。」
反正澄妃的玉她左右也還不回去完整的了。
更何況承奕跟她和顧扶風合作,對他沒有壞處,反而大有裨益。他會不做這樣一本萬利的買賣?她才不信。
承奕朝她湊近了一點,直直地看著她的眼睛,又道,「卿如許,我發現你不只是巧言令色,還有點......缺心眼兒。」
卿如許吹鬍子瞪眼起來,「殿下!你怎麼說著說著還罵人呢?!」
她氣呼呼地轉過身去,看了看滿桌佳肴,壞心一起,手也不擦一下,就直接伸進金絲鑲邊的盤子裡抓了一隻白玉糕,塞進嘴裡。
又轉過頭,當著承奕的面惡狠狠地咬了兩口。
「殿下,臣是奸臣您不是第一天知道,臣不懂規矩您也不是第一天知道!您命不好攤上一個這樣的臣子,也沒辦法,只能請您多擔待了。」
她轉了個身站了起來,「您自個兒好好吃飯吧,我回去了,明兒再來看您!」
說罷拿著白玉糕起身就走,頭也不回地出門而去。
阿汝許是見得卿如許的臉色不好,連忙走進屋中,看著承奕指了指門外,道,「殿下,這......」
承奕繼續吃著飯,道,「好好送回家。」
「是,阿越已經跟去了。可是.......」阿汝神色擔心,欲言又止。
承奕若無其事地道,「她不是說了麼,明兒還來。」
他眼底清如朗月,淡淡地看了看阿汝。
阿汝看他的臉色,似乎還比晌午出門時還鬆快些。左右這倆主子在一塊兒,平常就愛拌嘴,若現在還能吵得起來,應是已經沒事了。
阿汝輕輕呼了口氣,終是將懸了一日的心放下了。
承奕看了眼屋外的夜色,又道,「你瞧她,越來越不像一個深宮裡的人了。」
阿汝笑了笑,道,「大人一向性子直,如今也只是終於肯去掉那層保護自己的外殼罷了。」他說著,又退出了房門。
承奕低頭看了眼那盤被她那小髒爪子撓過的白玉糕,輕輕地嘆了口氣。
過會兒,伸出銀箸來,也夾起一塊吃了起來。
第三百三十章 跋涉千里師恩重
顧扶風從鬼駭崗回長安的路上,遇到了一輪伏擊。
一人單挑六名刀客,最後兩死四傷,顧扶風安然無恙地回了城。
卿如許一早就被林疏杳叫去了平成侯府,並不在家中。顧扶風獨自回屋換下沾血的衣裳,擦洗了長劍,便欲出門去接卿如許。房門剛打開,就見一道寒芒遽然朝他的門面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