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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35:31 作者: 昔往矣
    她心中打鼓,就又瞅了一眼旁邊站著的阿汝。可阿汝亦是靜靜看著她,目光中的意味不遠不近,也只等著承奕開口。

    卿如許看著面前烏泱泱的鐵甲軍,又聽得遠處從銀器鋪子的方向傳來的官兵呼喊聲,他們似乎也要向這個方向過來了。

    她又朝承奕走近了一步,一雙眸子緊緊地看著他,再次喚道,「承奕.......」

    她言語輕柔,眸光盈動,其中懇求意味十分鮮明。

    承奕白玉一般的面容終於有了一分變化,他轉眸望向她身後的屋門,又垂眸再次看向她,輕啟薄唇,「今日要抓他的不只是我。」

    卿如許的手指緊緊地攥住自己的衣袖,答道,「......我知道,可是......」

    她知道她在為難他。

    現在這幾百雙眼睛如今都盯著這間鋪子,也盯著他。還有他們最大的敵人,正虎視眈眈地在趕來的路上。

    「讓開。」承奕道。

    卿如許站著不動,她的指甲已經深深地嵌入掌心,可猶未覺痛。而今心急如焚,令她一時眼圈竟也有些泛紅。

    「承奕......」

    這一聲輕喚已帶了幾分顫抖的哭腔。

    男人看著她,藏在衣袖下的手指也緊緊地握了起來。可他的面上不動聲色,只看著她的眼睛,又問,「你覺得,讓他落在老四手上和落在我手上,哪個好一些?」

    卿如許朱唇輕張,卻啞然失語。那一雙盈澈的眼眸中一時間有複雜的光影變化,似是掙扎。

    他或許說的是對的,可是.......

    也只是或許。

    卿如許看著承奕。

    她的眸光明明滅滅,竟有些陌生。

    遠處官兵的腳步聲又近了,承奕身後的兵士都紛紛看向他,臉上焦急難耐,只等著他一聲令下,便可衝進鐵鋪,斬獲匪目,先四王一步奪得此功。

    承奕顯然也無法等下去了。他眸光轉冷,意欲開口----

    就在那時,卿如許身後的鐵鋪卻突然響起「吱啦」一聲。

    屋門被人從裡面打開了。

    「這地方尋得倒是準確,果然選在今兒清理門戶是正確的。」說話的人聲音清朗,語氣輕快,還噙著幾分笑意。

    「什麼人?!」

    所有兵士立時齊刷刷地拔刀相向,目光警惕,呈攻擊姿態。

    卿如許茫然回頭。

    一個黑袍黑氅的男子從鐵鋪中走了出來。因著個頭挺拔,他在鑽過門廊時還微微彎了下腰,骨節分明的手中緊緊地握著一柄寒氣逼人的素劍。

    覆在面頰上的黑色面具雖掩住了他大半面容,可依然能從那深邃的輪廓與舉手投足間,感受到他洒然不俗的氣魄。

    ----這人便是遮著臉,也是茫茫人海中不容忽視的一位。

    「你怎麼比約定的時辰來得早了這麼多?」男人看見面前的女子,揚唇輕笑,語態親昵。

    兵士們俱不明白卿如許與那男子的關係,只回頭去瞟阿汝,卻等不到他出言發令。而那男子也似對這百位鐵甲兵士毫不放在眼裡,就那麼大搖大擺輕輕鬆鬆地朝女子走了過去。

    「主.......」阿爭見得來人,心中一喜便高聲喚他,話音一出才又想到自己與卿如許的身份與處境,忙把後半個字生生地咽回了肚子裡。

    阿汝看了眼身側的三殿下,見對方面上神情淺淡,只靜靜望著那名男子,也並無要出手阻攔的意思。

    而那扇被打開的門裡,卻透出一種肅殺凌冽的氣息。

    裡頭還站著許多人。

    皆黑袍黑氅,黑色面罩覆面,可手中的武器卻五花八門。他們都靜靜站著,眼神淡漠,顯然對外面這鐵桶一般的圍捕同樣是半點兒沒放在眼中。

    許是這群江湖人身上氣場太強,承奕身後的兵士竟有幾人已經有些瑟縮,微微皺了眉頭朝後錯了湊。

    話語間,那男人已經走到了卿如許的身側。

    卿如許見他身上不見半點兒血跡,這才忙拉住他的衣袖,低聲喚道,「扶風.......」

    顧扶風看著她憂心忡忡的神情,有些心疼,嘴上便輕快地打趣她,「這麼早來,就是為了到這兒來做選擇題?」

    都這時候了,他還有心思開玩笑,卿如許就又扯了扯他的衣衫。顧扶風便笑了笑,轉而握緊了她的手,這才轉過頭來,朝一直沉默地看著他倆的承奕朗聲道,「三殿下,久仰大名,在下顧扶風。」

    卿如許哪裡想到他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自報家門,一時心又提了起來,暗中去拽他的手,「你怎麼.......」

    顧扶風卻半擋在她身前,眼睛只看著承奕,手上揉了揉她,示意安撫。

    承奕的目光則一直落在他們緊扣的十指上,半晌,才緩緩地抬起眼眸來。

    「幸會。」

    他淡淡回道。

    顧扶風偏了偏頭,朝銀錢鋪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朝承奕道,「三殿下,借一步說話?」

    承奕淡淡點頭,「好。」說罷,便率先轉身朝一旁的河岸邊走去。

    顧扶風回頭看了眼卿如許,朝她勾唇一笑,道,「等我一會兒。」便也轉身跟了過去。

    阿汝看了一眼自家殿下和那名黑衣男子,略一躊躇,終是放承奕獨自前去,自己留在原地等待。他看了一眼卿如許,又跟手下人抬了抬手,示意放了阿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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