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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35:31 作者: 昔往矣
「無心之境?」卿如許倒是第一回聽說這個詞,也是困惑。
顧扶風垂下頭,唇邊依然噙笑,可卻透著一種苦澀。
「說來,我從小在劍術上頗有天賦,旁人需要一年半載學習的心法招式,我常常兩三個月就拿下了。也是因著這個,當年師父力排眾議帶我入嶸劍閣,推我為第一劍士。可那時他看我時的眼神,總是複雜萬分,只我那時年少,不能明白他的心情。後來,虛沌道人見著我,便對著天下人給我下了一句讖言,我這才明白了我師父這些年,究竟是抱著何種心情在教導我、培養我。」
「當時虛沌道人的原話是----此子無心,若不加約束,誤入歧途,恐招致大禍;而若有心,來日便將名震武林,重寫今世江湖。」
卿如許聞言,也伸手回握著顧扶風的手,問道,「無心?什麼叫做無心呢?虛沌道人為何會這樣說?」
顧扶風看著她,道,「以往你總說我做人灑脫,事事不放於心頭,可你知道麼?我並不是想得透徹,而是......」他苦笑了一聲,「......我真的沒那麼在乎。」
卿如許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我這個人,也不知是因為太早離開父母,還是因為天生就是這副模樣,對這人世間的情感和生死都一向淡泊。我的劍能修習得快,不只是因為略有幾分天賦,也是因為我心無雜念,對殺人這件事,沒什麼顧念。但這件事,對於以情感為生存追求的人而言,卻是異類。我永遠記得我第一回執行任務,第一次殺人的時候,我的同伴看我的眼神......」
卿如許看著顧扶風的側臉,試圖去理解他說的那種無心之境。
其實當顧扶風只是一個劍客的時候,她也能隱隱地感受到他身上的那種變化。
那樣冰冷,那樣毫無溫度。
仿佛在他迅猛的劍下,一切都如草芥,不值一提。
「我師父......」
顧扶風頓了頓,他的眼神變得有些傷感,似乎提到了一個讓他心中難以放下的人。
「......我師父他老人家,其實一直深知我的問題所在。他允我入嶸劍閣,其實也是賭上了他自己的聲名,賭上了整個嶸劍閣的未來。故而從我進嶸劍閣的第一天起,他就將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我身上,悉心傳教我以四書五經、劍法心要。他待我嚴格,不容許我有偷懶任性的時候,可他待我也親厚,每回我夜半抄書練劍、或被體罰的時候,他屋子裡的燈火也便亮一整夜,直到我完成課業回屋休歇,他屋子的燈火也才會熄滅。」
「而從我了解那一句讖言的一刻起,我的內心就同我師父共享著同一種恐懼。」
同一種,對於未知與毀滅的恐懼。
第三百二十章 說者無意聽者心
「我師父......」
顧扶風頓了頓,他的眼神變得有些傷感,似乎提到了一個讓他心中難以放下的人。
「......我師父他老人家,其實一直深知我的問題所在。他允我入嶸劍閣,其實也是賭上了他自己的聲名,賭上了整個嶸劍閣的未來。故而從我進嶸劍閣的第一天起,他就將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我身上,悉心傳教我以四書五經、劍法心要。他待我嚴格,不容許我有偷懶任性的時候,可他待我也親厚,每回我夜半抄書練劍、或被體罰的時候,他屋子裡的燈火也便亮一整夜,直到我完成課業回屋休歇,他屋子的燈火也才會熄滅。」
「而從我了解那一句讖言的一刻起,我的內心就同我師父共享著同一種恐懼。」
同一種,對於未知與毀滅的恐懼。
「那時我通讀所有指引道德修養的書卷,也讀佛經,到後來都能倒背如流了,因為我想以情義為度量,以德行為矩尺,約束自己,修正自己。我希望我能像一個有心之人一樣,不因我無法體會人間情感而失去行事的準則。我在極力地向我師父證明,他的選擇沒有錯,證明我不是沒有心,然而----」
顧扶風輕輕地笑了出來,眼底落寞。
「----我終究還是成為了嶸劍閣之恥,從十二劍士之中除名。」
卿如許看著面前的男人,這才突然深深地理解了冷朝寒說她不曾明白過顧扶風的話。
她從來不知顧扶風這一路的心緒,竟是如此。
「其實我剛剛離開嶸劍閣的時候,也很迷茫。我覺得我明明就是在按照人們對於聖人的假想標準而行事,可為何,還是換得一個這樣的結果?」
「後來遇到六哥,創立拂曉,也都是基於同樣的心境。我依然是在向我師父證明我可以掙脫命運給我的偏見。」
顧扶風靜靜說著,無聲地嘆了口氣。
人總試圖掙脫一種既定的桎梏,可孰知這種掙扎本身,是否也是另一種桎梏?
「可是,這一切在遇到你之後,就不一樣了。你可能無法理解那種不一樣。」
顧扶風抬起頭來,望向卿如許,輕聲笑了笑。
「當年我在谷底時,遇到了六哥,他撈了我一把。那時我看他對小蝶的情感,說實話,我不能理解,但很羨慕。」
「其實當年燼衣也為我做了很多,可我對她道義有餘,情感上----甚至可以說是冷漠。其實我一直以為,我可能一生都不會對任何人產生依賴,產生那種人跟人之間無法自控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