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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35:31 作者: 昔往矣
卿如許握著食盒的手一滯,又若無其事地繼續收拾東西。
「三殿下畢竟年輕,一開始太醫便給下了猛藥,身體恢復得快些也是正常。且臣聽說那日殿中混亂,說不準是打翻了茶壺,倒也沒真的用多少吧。」
那日承奕同寧帝一同飲茶,因承奕素來喜潔淨,他見得杯沿上沾了些茶渣,又不想開口提換杯之事,免得牽連了下人,便壓根兒沒有用過那茶。而後寧帝中毒,宮人驚叫出聲,在二皇子趕到前,他趁亂直接拿起茶壺飲了幾口,又見得自己的杯子滿茶,便故意推倒那盞茶。只是沒想到這一點破綻,就被承玦品出了。
卿如許也不敢真去讓寧帝回憶起來承奕當日喝了多少茶,只能囫圇解釋。
承玦卻不肯放過,道,「也是,三哥這兩年仔細調養,又精於騎射,身子骨比前些年好上許多。只是我以為,這好得快的人,毒發的反應也會更快呢。可三哥似乎是在父皇中毒後許久......才突然毒發的?」
卿如許忍不住抬眸看了眼寧帝,見他面色如常,也笑了笑,故作隨意道,「這各人體質不同,若不是如此,三殿下那日也不會吃這個虧了。那日不就是因陛下您昏迷不醒,可三殿下還是個健全模樣,才被人懷疑是始作俑者,強行扣留於倚危殿麼?若不是人倒下了,眾人都怕出事,這才急忙傳喚的太醫。」
那日二皇子一口咬定是三皇子承奕下毒謀害寧帝,事情還未查明,就因虞妃產子而攪亂了一切。到底承奕中毒是真,那麼二皇子帶兵趕回時間掐得恰到好處,這事就反而更有疑點了。
如今二皇子在寧帝心裡已經失了憐愛,此事也便無人再回細察。
「此事不必再提!」
思及承瑛,寧帝的臉色冷了幾分,語氣生硬。
「以後休要再同朕提起那個不孝子,朕沒有那樣的兒子!
殿中一時寂靜,卿如許與承玦皆不敢再多說什麼。
寧帝沉思了一會兒,又抬手撫著額頭,似頭疼欲裂,「倒是難為奕兒了。他素來是個不爭不搶的性子,就算受了委屈也未必肯說出來。」
卿如許又笑著緩和氣氛,道,「所幸陛下和三殿下都無大礙,這便是我大寧之福了。」
寧帝點了點頭,轉頭道,「玦兒,你這幾日也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歇吧。朕這兒有卿如許就成了。」
承玦訝異地看了一眼寧帝,又看了眼卿如許。卿如許卻沒有回頭看他,繼續做著手邊的事。
他只得起身行禮,「是。那就有勞卿少師了。父皇您多休息,兒臣明日再來看您。」
寧帝又擺了擺手,「你們也都出去吧。」
四皇子與大小宮人便盡數退出了華乾殿。
卿如許已經知道寧帝為何單獨留她,故而並不驚慌,只放下手中東西。便轉身回到寧帝的床榻邊,合手於身前,靜等著他先開口。
經過這一回事件,被毒藥摧殘的不只是寧帝的身體,也有他的心。二皇子的悖逆人倫和大逆不道,深深地刺痛了他作為一個父親的自尊。
寧帝的臉上印著深深的皺紋,人也似比以往蒼老了許多。他靜靜地看了一會兒面前的女子,才出聲道,「你前些日子,到底去哪兒了?」
第三百零八章 寸步千險狠決心
倚危殿就佇立在華乾殿一側,原是先代皇帝托以立足高遠之意,而今被重兵把守,嚴加封鎖,這殿名也便多了一重意味。
卿如許一眼就看到了駐守殿門的南宮暮辭,連忙走上前去,「南宮,三殿下在裡面嗎?」
南宮暮辭上下看了她一眼,「身體好了?」
卿如許看了眼他周圍的人,都是些生面孔,簡單道,「是。」她又看了眼緊閉的殿門,隔得太遠,什麼聲音都聽不見,她有些擔心,追問道,「三殿下人可還好?」
南宮淡淡道,「不知。」又看了眼她身後跟著的阿汝,道,「如今宮城封鎖,你怎麼進來的?」
卿如許見南宮言辭有疏離之意,這才反應過來二人立場之異,方才見到他的喜悅也瞬間轉為愁雲。
「陛下給我的令牌,准我可以在紫寧宮中暢行無阻。」她說著,亮出腰間的令牌,「南宮,我要進殿。」
南宮暮辭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來,掃了眼那令牌,冷聲道,「非常時期,事關陛下安危,大理寺須秉公執法,不可給任何人通行。更何況......」他轉眸看了眼身後的殿宇,「......裡面是謀害陛下的嫌犯。」
「嫌犯?裡面那位可是陛下的親生兒子。」卿如許道。
「正是因為是皇子,所以我等更須謹慎處理,這也是為了三殿下著想。在陛下甦醒前,最好任何人都不要同三殿下私下接觸,少師見諒。」
卿如許被他這話一堵,也是無言。
「......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三殿下可還安好?」
南宮道,「這自也不便對外交代。」
卿如許看他口風如此之緊,胸中不免氣滯,倆人僵立了一會兒,她才又往他面前走了一步,壓低聲音道,「南宮,我只想知道他好不好,可有太醫侍奉左右?」
南宮暮辭那一雙淡泊世間事的眼睛,看人時也似十分遙遠,道,「卿少師,有些事,不該你管,便最好不要摻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