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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35:31 作者: 昔往矣
阿爭進了顧扶風的屋子,又很快走了出來,繃著張臉,不大高興地朝門口走去。
須染挑了挑雪白的眉,伸手就去拉雲九娘回屋。
雲九娘不高興地道,「四哥你別拽我,我也想看看這個葉燼衣是抱著什麼心來看十一的!」
須染便又看看卿如許,同雲九娘使眼色,「這兒有卿卿就夠了。」
雲九娘張了張唇,又嘆了口氣,只好同須染轉身走了。
卿如許的手在袖中籠緊,暗自挺直了脊背,直直地望向正門。
院門打開,一道鵝黃色的身影從走了進來,在看到廊下台階上站著的女子,那道身影也是一頓。過會兒,她才又輕搖香步,朝院中走來。
卿如許便靜靜地望著葉燼衣走到自己面前,葉燼衣摘下風帽,露出粉潤美麗的面龐。人站在院中,仿佛一朵綻放的寒梅。
她確實生得極美。
卿如許看著她,不發一語。
葉燼衣眼波流轉,並不掩飾自己對卿如許上上下下的打量,開口道,「原來......你是這樣的。」
卿如許也並不去揣測她言下之意,只看著她脖頸上那一道紅桑般的胎記,沉默了片刻。
半晌,她抬了抬下巴,指了指長廊旁邊,道,「他傷得有些重,沒法下床。屋子在那邊,你去吧。」
葉燼衣看著她,卻沒有立刻離開,她突然輕笑了一聲,問道,「你敢讓我見他?」
什麼叫你敢讓我去見他?
卿如許望向葉燼衣的目光十分平靜,淡淡勾唇,「有什麼不敢呢?」
葉燼衣頓了頓,才又垂下眼眸,轉身朝顧扶風的房間走去。
卿如許眼看得房門掩上,便轉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可沒多久,她就又走了出來,兩眼瞪向那間房,臉色不大好看。
----到底有點沉不住氣啊。她真的很想知道他們倆在聊什麼!
要不是聽人牆角實在太沒品,她真的很想撇下面子上去聽上一聽。
方才見到葉燼衣時她思緒萬千,想起了釉蕪,想起了銀鞍,也想起了寧帝。雖然之前見過畫冊,可沒想到葉燼衣本人比畫上的樣貌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轉過身,看向房裡的那面銅鏡。鏡子正對著屋門,倒影出緋紅的身影。
她看了看,就又走回去,對著銅鏡照了照,然後嘆了口氣,把鏡子翻扣在桌上,又坐到窗戶邊等著。
顧扶風坐在床邊,換了一身乾淨的墨色黑袍,隔著衣衫,並看不出具體傷情。葉燼衣打量了半晌,也只能從瘦削的臉和蒼白的膚色,洞見他的虛弱。
她坐在對面的椅子上,原本在心中打好了腹稿,此刻卻突然一片空白。
她有些害怕。
因為一進門,她就感受到了男人身上那種不同以往的氣息。
整個人,肉眼可見地消沉了。
後來還是顧扶風先開了口。
「淵兒還好麼?」
葉燼衣聽他還在問淵兒,忙牽起一份笑容,道,「淵兒很好,只是他常常問我,你要什麼時候回來......」
顧扶風抬起眼來,看向葉燼衣。
「燼衣。」
他只是喚她的名字。
可其中意味十分明顯。
葉燼衣美麗的眼眸中頓時盈滿了眼淚,她道,「.......扶風哥哥,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可是、可是你明白我的,我.......我真的沒有想過要害你。我只是.......」她喉頭哽咽,說不出話來。
顧扶風道,「我沒有怪你。燼衣,你真的該遠離我,重新開始你自己的生活。」
葉燼衣聽他語氣平和,卻帶著一種無聲的強硬。
她定定地望著她,「你......你是不是以後都不會再......」
她不敢問出口。
從她那日在夜闕樓上看到他渾身浴血的時候,她就知道,她錯了。
可是傷害已經造成,她險些害他丟了性命,以整個拂曉做陪葬,她又怎能奢望再得到他的原諒呢?
她緩緩地垂下眼眸,整個人仿佛要失去最後的希望,無比頹喪。
屋中寂靜一片。
年少時孤獨而漫長的傾慕,成年後痛苦而不堪的經歷,這世間的風浪總是無情地沖襲著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被沖打得根本無力還手。於是,她便將他當做唯一的依靠和支柱。
她畢生都在渴望著得到他的垂憐,畢生都在希冀著他能帶離她脫離泥沼。
可是,他卻只是離她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葉燼衣的雙手緊緊地絞著帕子,絹絲不堪承受,幾近斷裂。她秀雅明動的眉眼,也帶上了一層灰暗的顏色。
半晌,葉燼衣鬆了帕子。
柔滑的絹布已成裂帛。
空中響起她微微顫抖的嗓音,有些低沉,透露著絕望與不甘。
「......那麼,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喜歡她什麼?」
第二百九十九章 驀然回首見相思
「嗯?」
他說什麼?
他說他從來都沒有喜歡過葉燼衣?
卿如許定定地望著顧扶風,眼中緩緩升起一種迷茫。
顧扶風看著她,也忽然有些無奈。
她那麼聰明,連他情緒的一絲絲波動都能捕捉得到,她怎會一直都沒明白過他的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