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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35:31 作者: 昔往矣
兩名士兵立刻拱手俯身道,「稟將軍,不認識。」
常遠這才朝她挑了挑眉,一副能奈我何的模樣。
官場上的這些打太極戲弄人的事兒,卿如許見多了。她一向倨傲,若是以往遇到這樣的情況,她肯定掉頭就走。可此刻,在這個全然陌生的國都,她身後還有一個身陷囹圄的人等著她,她必須忍。
卿如許深吸一口氣,誠懇道,「常將軍,我需要幫助。我在您這兒每多待一刻,那個人就多一分危險。信物是銀鞍將軍親手交給我的,他說當我有困難的時候可以來找您,如今就是我有困難的時候。我貿然前來,您不信任我也是正常。但是起碼,給我一個明確的拒絕的理由?」
常遠看著她,眼中明明暗暗,不知在想著什麼。過會兒,他擺了擺手,兩名士兵便退出了營帳,只留下卿如許與常遠兩人。
「你叫什麼?打哪兒來?」常遠放下長刀,兩條胳膊半支在膝蓋上,問道。
卿如許答,「鄙人卿如許,大寧少師。」
常遠顯然也聽過這個名字,略略訝異,「你就是卿如許?大寧第一女官?」
卿如許道,「是。」
常遠看著她,難以置信地嗤笑了一聲,「呵。你一個大寧的高官,跑到我這南蒙大營來,說出去也真是稀了奇了。」
「若非十萬火急,也不會出此下策。」
女子腰杆兒挺得板直,不卑不亢。
常遠道,「你既是大寧官員,那麼,你來錯地兒了。」
他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意味很明顯。
「若是被人看到你今日出入我驍騎營,只怕我也要被你牽連了。你若是現在離開,我只當沒見過你。當然----東西留下,人可以走。」
卿如許兩眼看著他,道,「我以為名聲赫赫的常遠將軍,該不是個怕事的人。」
這話說來有些挑釁了。
常遠道,「也許我該把你留下,左右在我的地盤,讓誰消失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
第二百八十九章 拂曉人眾巧匯合
在無邊的黑暗中,顧扶風仿佛又回到了十六歲。
那個時候沒有拂曉,沒有秦牙,也沒有那個填補了他一生溫暖的女子。
無人會在乎他的死活。仿佛他的生,不會給這個世間留下什麼,他的死,亦不會從這個世間帶走什麼。
但還是有那麼多的人,想要他的命。
只是為了那幾百兩賞金。
難道一條人命,就比不上那一點賞金麼?
人世間的許多痛楚,都像是一種沒有來由的還債。明明這世上還有那麼多的人,燒殺搶掠、姦淫婦女、無惡不作,手中不知攢了多少血腥,可為什麼這樣的人還活得好好的,甚至還能享盡富貴榮華,站在權勢的頂峰?
當他年少的時候,他也有過這樣的對於世事不公的感懷。
於是他創立了拂曉,試圖重新塑造一種對於公正的定義,也向這個世間的險惡亮出正義的刀劍。
被詬病,被污衊,被抨擊,這些都並不在意料之外。
因為邪惡本就是為了打倒正義而生。
要撼動一種絕對的真理,邪惡所需要的,自是要遠遠地多於正義。
他至死也不會撼動他內心的標準。
他只是有些痛苦,有些失望。而這種痛苦和失望,對於他的情感世界而言,如同一場滅頂之災,讓他對一切都喪失了鬥志。
他又變回了一個沒有心的人。
一切都仿佛被虛沌道人一語成讖。在這十多年的風霜雨雪中,世界斗轉星移,滄海桑田,可他依然沒能掙脫命運的桎梏。
渾噩的黑暗中,他忽然感到右前方一陣殺氣凜然!
他驟然拔劍睜眼!
十幾年逃亡生活所練就的對於危險的直覺,總能在最為致命的關頭幫到他。
「當----」
兩劍相擊。
顧扶風忍著腳上的劇痛,就地一個翻身,長劍斜刺,準確地劃破了來人的脖頸。鮮血如爆裂的煙火,綻放在雪白的天光中。
那人顫顫巍巍地朝後倒下。
然而顧扶風的神情卻徒然大變!
他伸手去拽這個殺手,卻還是晚了一步。這名逐夜人的屍體終是觸動了屋中機關,轟鳴的齒輪轉動的聲音頓時響了起來,同時還伴隨著水聲、箭簇聲、繩索抽緊的咯吱聲。
平整的地板突然開始地動山搖,還有無數暗器紛紛朝他射了過來!
顧扶風只能在一片混亂中慌忙躲閃。
箭簇「哚哚哚」地撞到劍身,還有幾隻扎進了顧扶風的胳膊和腿上。他還未站定,又甩出一劍,木頭的斷裂聲乍然響起,一根向他撞來的木樁被他攔腰砍斷。
後側又有無數飛鏢彈了出來,他旋即轉身,幾個錯步之後,才堪堪避開。於是一隻只飛鏢便直直地扎進了厚厚的牆壁中,鏢身瞬間沒入了大半。
勁道之猛,可謂是刺骨穿石,令人咋舌。
身後水聲嘩嘩,顧扶風猛然回頭,可還未看清身後機關,便看到眼前一個巨大的黑影朝他而來!
「嗵----」
顧扶風整個人都被撞得三神離了七魄,眼前一黑,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拂曉的人馬是從各路趕來的,阿爭同楚山孤、月弓刀、藏虎追著卿如許的腳步趕到棲篁城時,正好遇到從臨近州府趕來的須染和千里榕陰。兩方一碰頭,又聯絡到城中拂曉的分部駐地,這才確認了一日前,南城的上空又出現了兩發破曉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