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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35:31 作者: 昔往矣
他的寶劍「不用」此時正插在一人身上,他便抬腳踹飛了那人,一把拔回長劍,轉身就去格擋白衣人的攻勢。
兩劍相接,撞出噼里啪啦的火星子!
白衣人大喝一聲,使出渾身內力,猛然注入劍身,便將顧扶風逼得連連倒退!
二人面面相顧,彼此橫劍於胸前,相距不過三寸。
白衣人見顧扶風腳下踉蹌,劍身已經貼近胸腔,似有不敵,心中大喜。他便更加攻勢兇猛,誓要將男人逼到死角!
顧扶風則在不斷後撤中,卻猛然抬起眼皮。
冷漠的面容上,那雙風華萬千的俊眸閃過一絲陰梟。
白衣人只覺長劍之下那一股抵擋之力猛然消失!
因他用了全力,人突然失了支撐,腳下便是一個趔趄,人也依著巨大的慣性向前方衝去,一時無法停止!
而那原本被他死死地制於劍下的人影,竟然憑空消失了!
下一瞬,他便汗毛直立,渾身的血液都驟然朝顱頂涌去,背部升起一股深寒!
人對危險,總會有著一種天然的直覺。
然而,這種直覺,還是來得太晚了。
顧扶風一個迴旋閃身,長劍在半空中低嘯了一聲,便朝著那全然袒露在自己面前的脊背豁然斬了下去!
劍勢兇猛,殺氣騰騰!
一下子就從右肩貫至左股,傷口深身入骨,鮮血頓時如潑墨飛濺!
而顧扶風於落地間一個急轉,手上長劍也隨之變換角度,又再一次猛然刺進了白衣人的後背!
「啊--」
長劍洞穿了年輕的心臟,劍刃筆直地穿透了前胸!
白衣人的瞳孔睜得無限大,帶著一種難以置信的驚懼。
當鮮血不受控制地從他的口中大片大片地湧出時,那股在瀕死間掙扎跳動的心,也終于歸於寂靜。
他死了。
從加入戰鬥到死亡,前後不過須臾。
「……他好像是天山派的大弟子王熙谷……」
「什麼?天山派的也來了?可他方才……才出了一招就……」
人群一時緘默。
眾人俱心驚不已,無人敢再輕易上前。
顧扶風面無表情地抬腳踩上他的肩頭,用力抽回了自己的長劍。
他的手指雪白,上面沾滿血紅。
素白的劍身吃透了鮮血,不住地滴落著血淚。一滴滴,一點點,沿著破舊的地板,匯入了那被打翻的熱湯中,流成一圈猩紅的印跡。
顧扶風緩緩轉身,人就站在血圈中。
蒸騰的血氣不住上涌,纏繞在他的身上。
他的容貌本就異常深邃俊美,在這股令人膽寒的煞氣中,仿佛一位來自地獄的弒殺神羅。
二樓坐著的灰衣男子破雲淡淡地看了眼趴伏於地上的,那具已然了無生氣的屍體,又望向再次被人群包圍起來的顧扶風。
沒想到,距上一次他們的交手不過百日,這人的劍術竟又精進了不少。
他嘆了口氣,緩緩地搖了搖頭。
依舊是.......毫無勝算啊。
第二百七十五章 驀然決裂悲不回
時間似乎都靜默了。
顧扶風凝望著她,面容也一分一分地冷了下來。
「.......為什麼?為什麼要查她?為什麼不親自來問我?你難道.......不信任我麼?」
他同她說過,只要她想知道,他一定毫無隱瞞地都告訴她。
可是,她卻從來不問。
一次也不。
她不問,他原以為是她不在乎,也或者她早就心知肚明只是故意裝傻。
可今日才知道,原來她從來都不相信他。
不相信他會坦白直接地告訴她一切,不相信他對她是心不藏私,毫無保留。
原來,他們之間的信任之牆,早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默然坍塌。只是他卻似個傻子一般,對一切毫無察覺。
「你找誰查的呢?」
顧扶風靜靜地看著她。
「你這幾個月都沒有離開過長安,也沒有動用過拂曉,你要如何查到這些?」
這不是問句,因為他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是靠承奕麼?」
「你同他的信任,就已經到了這種程度麼?已經超越了你對我的信任麼?」
猜忌像一隻貪婪的巨獸,從黑暗中掙脫,對人性投下狹劣的一瞥,然後,一口吞噬掉了那一點一滴累積起來的信任。
卿如許沒有解釋。
她望著廊下那一灘還未化去的殘雪,感覺自己也像那一灘殘雪,明明早已看破了既定的結局,卻遲遲不肯面對,卻終是躲不過一朝雲散天晴。
她忽覺周身疲憊,方才的爭吵也已經耗盡了她全部的心力。
她好累,也好想逃。
逃回自己的洞穴,安心地放下所有的堅強與驕傲,獨自舔舐著自己的傷口。
晨霧在日光的照耀下,逐漸向更為陰冷的廊下退去。
他們倆人就站在霧中,任模糊的煙雲將彼此之間的熟悉一點一點地塗抹成陌生。
半晌,女子低低的聲音響起。
「扶風,其實我一直都想跟你說,我不想復仇了。」
「我的仇敵已經死了,他為這場荒誕的復仇付出了代價,而我,也被這場無果的復仇磨幹了恨意和執著。我如今還在做的,都只是一切傾覆之後的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