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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35:31 作者: 昔往矣
顧扶風懶洋洋地靠著椅背,挑眉道,「現在嫌我沒規矩?我不是一直都這樣麼?還是你是今天才突然意識到我也是個男人?」
卿如許無奈,「我乏了,不想喝酒,要睡了。」
顧扶風一點頭,道,「行,你睡吧。」
卿如許正心裡嘀咕他今日怎麼這麼好說話,就又聽得他補了句,「我坐會兒就走。」
卿如許皺了皺眉,卻不知該說什麼,只好背對著他躺下。
可躺了會兒,又覺得背後的目光令人灼熱難耐,便氣道,「你這樣一直盯著我,我還怎麼睡?」
顧扶風聲音沉沉,「......卿卿,你忙,我也忙。我從回來到現在也沒跟你說上幾句話,我就只想在這兒看看你,也不行麼?」
卿如許的手指慢慢地絞緊被子。
「.......顧扶風,我不是你的所有品。」
房間裡靜默了一會兒,才響起男人的聲音。
「我從來沒說你是。」
卿如許抿了抿唇。
又過了許久,依然毫無睡意,可背後的人也沒有要走的意思。卿如許嘆了口氣,一骨碌坐起身來,氣呼呼地瞪著顧扶風,「喝酒是麼?喝!」
顧扶風一笑。
倆人當下抱了暖爐坐到門口的廊下,就著月光,一人抱著一壇酒喝了起來。
卿如許本就是吃過酒回來的,如今才小半壇下肚,人已有了六分醉意,懶懶地趴伏在廊邊,定定地望著空蕩蕩的園子,不知在看什麼。
顧扶風靜靜地注視著她,問道,「之前就聽說我不在的時候你發了高熱,又摔傷了腿,如今都好徹底了麼?」
卿如許「嗯」了一聲。
顧扶風看了看園子,轉過頭來,終於問了出口,「為什麼......要拔了那棵樹?」
卿如許默了默,道,「......看著有些疼,倒不如舍了。」
顧扶風頓了頓,又看了眼祠堂。
那株西府海棠,那祠堂里的兩個瓷瓮,當年有多珍重,今日要連根拔除就會有多痛。她是受了什麼刺激,才會這樣做?
顧扶風又問道,「看不見,就真能捨得了麼?」
卿如許沒有正面回答,只道,「......我給阿兄......遷了墳。就遷到咱倆上回去的那個有溫泉的山上了。那兒風景好,人又少,離我也近些。」
顧扶風並未察覺到她話語中的人稱遺漏,點了點頭,「這樣也好,下次我陪你一同去祭拜。」
卿如許點了下頭。
顧扶風略一思索,又問,「陛下為何要封你做少師?」
卿如許隨意道,「……許是我太鬧騰了。陛下說我博學多識,就想讓我做些文職,等開了春還要我給三位皇子授課。」
顧扶風略有懷疑,「只是這樣?」
卿如許不敢去看顧扶風,只將目光淡淡地掠過他,「......不然呢?能因為什麼?」
顧扶風似有質疑,「那為何他還非要你搬進那大宅,還非要送那麼多的侍衛僕役?我瞧著這做法倒像是強買強賣了,他是要時時盯著你吧?可他老人家究竟在擔心什麼?若只是因為上回劫獄之事,怕我這個江湖劍客誤了你,這大可不必吧?」
卿如許看了眼顧扶風,她深知他有多敏銳。她能從當年一個懵懂無知的少女長成今天的模樣,其中也少不了受到身邊這個年長她幾歲的男人的影響。
可她要怎麼告訴他,她被寧帝和林疏杳冒認為是釉蕪的女兒,又要怎樣告訴他也許他的葉燼衣才是真正的公主?
她頓了頓,順著他的話,四兩撥千斤地道,「陛下很忌憚拂曉。」
顧扶風明白她的暗示,他想了想,如今拂曉在大寧確實有些冒頭,寧帝對那日闖入刑部的人有所懷疑也並非全無道理。
「殺害六哥的人,和在官府那頭給拂曉使絆子的人是同一撥。但我眼下還沒捉到他們的狼尾巴。他們跑得太快,又打著拂曉的旗號惹了太多麻煩。」
卿如許見他皺著眉頭似有困擾,知道自己已經糊弄過去了,又道,「那你還要重開銀器鋪子麼?」
顧扶風點頭,「得開。前些日子只是暫避風頭,這些年埋下的消息網,不能這麼輕易折了,況且你手裡也得有點兒能用的人。」
卿如許聽得最後一句,略略一滯。
他知道她如今最缺的是什麼----她手裡沒了權,就算想做什麼也施展不開拳腳。
顧扶風見她沉默,便傾身過來用手摸了摸她的頭頂。
卿如許原想躲開他的觸碰,可感受到他身上那股令人安定的味道,又看到他眉眼間流露出的真實的擔憂,她心中一時百轉千回,終是沒有迴避。
「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是你的後盾。這些日子還發生了什麼?你告訴我,好麼?」
他的眸光漆黑深邃,讓看著他的人不自覺地一點點陷進去。
過會兒,卿如許問,「你後來再見七哥了麼?」
「冷七?」顧扶風搖搖頭,「沒有,北方有些事需要他跟五哥去操持,就沒遇上。怎麼了?我不在的時候,他來找過你?」
卿如許抬眸看了顧扶風一眼。
到底是在同一個屋檐下朝夕相處多年的人,一個不經意的眼神就能讀出很多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