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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35:31 作者: 昔往矣
他沒往下說,可面上擺出一副難以啟齒、不忍直視的表情來。
卿如許的目光淡淡地掠過他,裡面卻閃過一道刀鋒般的銳芒。
「寧公公多慮了。」她牽起笑容來,只那笑在她清冷的面容上也顯得冷森森的,「我今兒原就是特地來找方榮的,也是光明正大地進了你們奚官局。若要這般都還能傳出些風言風語來,只怕不是別人誤會,而是有人沒安好心吧?」
寧鄂眯著眼睛笑道,「這畢竟人心隔肚皮嘛。卿大人您放心,雜家會好好管緊他們的嘴。只是……」他似在疑惑,「雜家也很好奇,您怎麼會認識方榮?
他問了話,卻也沒等卿如許回答,自顧自地作回憶狀,道,「哦,我想起來了!我記得當日方榮是因鳳印失竊案被罰入奚官局,當時好像……卿少師,還是您負責主審的吧?」
卿如許面色涼了涼,下意識地垂眸看了眼方榮。
寧鄂笑容更深了幾分,眼神中也有揶揄,「喲,您今日還來找方榮……難不成您是忘了,您才是害他入了這奚官局的那一位?」
方榮沒有抬頭,只是背脊看著有些僵硬。
寧鄂又笑了笑,「不過這也沒什麼,您是主子,他是奴才,就算您把他殺了,他也半點怨憤都敢有的。是吧,方榮?」
卿如許有些理虧,也便沒接茬,轉而問道,「寧公公,您剛說方榮犯了錯,本官也有些好奇,您倒是說說他錯在何處?」
寧鄂面上的笑容不減,「卿少師是朝中之人,不懂後宮的事也是情理之中。方榮啊,得罪了內務府的鄭公公,害得我們整個奚官局的人都跟著受累受凍。我身為奚官局的掌事,若不處置他,不足以服眾啊,卿少師,您說是不是?」
卿如許輕哼了一聲,「寧公公說的是。只是寧公公,您是奚官局的掌事沒錯,這上頭的人做事自是要比下頭的人想得更深、看得更遠才是。我也是為寧公公您的名聲著想,如今方榮病著,您還這麼作踐他,這知道的人興許還能理解您是有原因的,可這不知道的人呢?只怕會覺得寧公公您有苛待下人之嫌吧。」
卿如許這話,同方才寧鄂揶揄她的話如出一轍。
寧鄂笑容微滯,又搖了搖頭,嘆道,「哎,卿少師,您也多慮了。雜家可沒有苛待方榮,雜家這是疼他。」
如今方榮滿頭滿臉的水,只這麼會兒功夫,頭髮上都已經微微結冰。他瑟縮著脖子,嘴唇輕輕戰慄。
「方才方榮說他身上熱,人也不太清醒,所以雜家才幫他清醒一下。瞧瞧,這讓卿少師見笑了不是?」他抬了抬下巴,朝一旁站著的宦官道,「沒看見方榮的衣服髒了麼?趕緊給他換一身,他還急著要去內務府呢,那兒的被窩可比這兒的暖多了。這鄭公公啊慣會疼人,興許方榮去了那兒,他的病也很快就能好了呢。」
一個宦官聽得命令,立時取來衣裳,俯身就去扯著方榮的胳膊,就要強行將方榮的身上扒個乾淨,毫不避諱一旁站著的女官。
方榮則下意識地掙扎。
寧鄂也在一旁看戲似地注視著卿如許,唇角藏著猥瑣的笑意。
「趕緊換好衣服就趕緊走,別讓鄭公公等得急了。」
在寧鄂的催促下,那兩名宦官更是下了狠手,拉拉扯扯不成體統,方榮的面上也顯出痛苦之色。
卿如許「啪」地將桌上的茶盞推到地上,在碎瓷片的碎聲之中冷冷喝道,「住手!」
她面上毫無笑意,帶著凌厲的怒意,回視著寧鄂,一字一字地道,「……他那會兒說了,他不去。寧鄂,你是耳朵不好使,還是腦子不好使?」
寧鄂笑容一凝,眼中狠戾盡現。
二人靜靜對峙,屋中瀰漫著一種低壓的氣氛。
強行要給方榮更衣的兩個宦官似被二人的氣場所震懾,愣愣地頓了手上的動作,只用眼睛在寧鄂和卿如許之間輕瞟。
方才掙扎得猛了,此時,方榮爆發出一陣咳嗽,他捂著嘴唇極力壓抑著胸腔的巨震。
待他咳聲緩和了些,他才率先打破了僵局,出聲道,「......少師大人......」他慘白著一張臉,眼瞼輕耷,「......奴才人輕命賤,不想污了您的眼,還請您迴避......奴才得換身衣裳,還有些差務要去做。」
聽了這話,寧鄂兇惡的麵皮輕輕鬆動,他靠回椅背,挑釁地看著卿如許。
卿如許心頭的火氣方才就已經點燃了,此時朝方榮冷聲道,「去什麼去?!你病得很重,五感內邪、風寒入里,再拖下去只怕肺都要壞了!好好養病,哪兒也不准去!」
她目光不離寧鄂,語氣中更是帶著不容置喙的霸道與驕橫。
方榮的眸光微微閃爍,他看了眼一臉怒氣的卿如許,皺著眉頭抿唇不語。
「看來今日卿少師跟這與您半點兒關係都沒有的閒事是管定了?」寧鄂的面上沒有半點溫度,他眯起眼睛,更顯得那雙眼睛暗藏鋒芒。
「卿少師,咱們敬您一句少師,就已經是抬舉您了,您不會還真把自己當成個人物了吧?」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不恐彈劾牽疑蹤
自從冷七那夜探訪後,卿如許還沒有想好該如何跟顧扶風提及冷七的擔憂。她幾次攤開了紙張,卻遲遲落不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