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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3:35:31 作者: 昔往矣
    她緩緩說完整句話,又輕輕地推開了他。

    她的眼睛裡沒有憤怒。

    只是一種平靜。

    一种放下前塵的平靜。

    「林幕羽----」

    她站在雪地中,冷淡的眸子靜靜地望著他。

    「----我不會退出官場,也不會退出奪嫡之爭。我不會逃,也不會嫁給你。你想拿婚事來要挾我,想折斷我的手腳,想把我從權位上拉下來,我告訴你,這不可能。我絕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你我之間的仇恨一日未解,我就一日不會收手。你想把我困在後宅里,過著仰人鼻息的日子,你這是痴人說夢。就算有一天我要死,我也不會死在死氣沉沉的後宅,死在令人窒息的牢籠里。我只會死在戰場上,死在一個讓我卿如許心甘情願放下一切塵苦的雨夜裡。林幕羽,往事永遠不會被更改,所以也永遠不會被修復。從你當初做出選擇的那一刻起,你就應該明白,我們遲早有今天。」

    她平靜地說完這一切,轉身離去。

    紛落的雪花熄滅了林幕羽眼中的瘋狂。

    半晌,他輕聲囈語,「是啊……憑什麼......憑什麼......」

    男人孤獨的自嘲,終是被沉默的晶瑩,埋藏進了蒼茫的雪地中。

    第二百零八章 隱秘行宮探線索

    寧帝派人來接卿如許,已是在半個月後。

    柔軟的緞料摩擦著卿如許的眼睛,她的眼前一片漆黑。

    馬車是被加固過的,因為鑾鈴撞擊車軛時,響起「鐸鐸」的金屬聲。車輛分明是從卿府出發,需要經過熱鬧的街市,可車廂中卻絲毫捕捉不到外面的聲響。

    現在車中坐著的,除了她,還有一個人。

    她能感覺到對面的人身上的寒氣,那是一種鐵器才有的凌厲。或許是出自他的兵刃,也或許是出自他的鐵甲。

    他的呼吸輕而均勻。

    卿如許了解內力高深的人的呼吸應該是什麼樣。

    這人顯然不是一個普通的侍衛。皇宮的侍衛不會有這麼深的內力。

    寧帝對於行宮之事如此謹慎,勢必派來的都是他的心腹。

    也許,他就是出自那傳說中絕不會輕易示人的暗衛軍團----龍吟軍。

    龍吟軍,從不是為了冠著某個名姓的國家而活。他們只為一個人,就是帝王本人。

    君生則生,君死則死。

    所以他們的身上,總是背負著一代君王最黑暗也最隱秘的故事。

    而也許......釉蕪當初悄無聲息地來到大寧,也是出自他們的手筆。

    卿如許這樣揣測著,默默地在黑暗中將脊背又朝後挪了挪。

    馬車約走了一個時辰,才終於停了下來。

    素白的雲頭履踩過平整的青磚,又繞過一條左右有穿堂風吹過的長廊,引領著她的宦官才終於頓住了腳步,轉身為她揭去面上覆著的黑緞。

    陽光有些刺目。

    浮光掠影,紗幔隨風飄舞,人也似置於夢境之中。

    這是一座行宮。

    行宮是建在岸邊的,寢殿的側門直通向外面的湖。湖上寒鷗點點,幾支殘葦輕折,倒映遠處冷山。

    一切似乎都還保留著那一年她走時的樣子。

    那時應該還是盛夏。

    枯褐的蓮蓬已經被時光擰乾了水分,斜斜地擱在妝鏡前。而旁邊還擱著一隻翠綠的琵琶瓶。

    主人走得太急,都未來得及將新摘的蓮蓬插入瓶中。

    桌上還有一隻黑漆鎏金琺瑯彩嵌的妝奩,也還未闔上蓋兒。裡頭放著一顆顆剔透的瑪瑙珠子,有紅,有綠,都隱隱地透著光。那光芒並不奪目,反而有些神秘,像要把人吸進去似的。

    殿中陳列的器物並不多,僅是一張床,一張桌,一張榻,一張條案。顯然,主人也是一位偏好清簡的人。

    殿中的家具已經有些舊了,有的甚至還落了漆,露出裡面深色的木紋。

    可是舊歸舊,這兒的一切都還是那麼整潔乾淨,一絲灰塵都沒有。

    顯然這裡沒了主人,但依然有人定期打掃著。

    四角方桌上除了放著茶壺與茶杯,還不合時宜地擱了一柄小小的半月銀梳。

    卿如許有些好奇,可她的手剛搭上梳子的邊緣,殿中四角立著的婢女和侍衛就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

    在眾人的目光中,卿如許默默地收回了手。

    連著湖泊的側門吹進一股清風來,卿如許便就著桌邊的凳子坐了下來,靜靜地望著湖光景色,人似有些發怔。

    過會兒,她道,「你們先退下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宦官聽了,似有猶豫。

    「不行麼?」

    卿如許的目光淡淡地向他掃了過來。雖是提問,語氣中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強勢。

    宦官終是不敢得罪於她,帶著人乖乖地退了出去。

    然而,殿門剛剛掩上,卿如許就立刻站了起來。她不敢多耽擱,轉身就去屋中各處查看細節。

    桌案,抽屜,香幾,軟榻,交椅,妝檯,花瓶,床底……

    就連牆上掛著的畫軸,也被她掀開仔細看過。

    她找了半天,都沒有發現她要找的東西。她出了一身薄汗,便站在殿內的正中央,顰著眉頭喘氣。

    這裡地處偏僻,把守森嚴,釉蕪決計不可能是自願留在此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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